马车里。
望着白术气得发红的脸,长公主收回戴着镶满红宝石的长长金指甲的手,漫不经心放下窗帘,淡淡瞥了眼说话的婢女。
“回去领赏。”
那婢女闻言喜不自禁:“多谢殿下赏赐,奴婢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长公主唇角轻轻翘了一翘,淡淡嗯了一声。
她的马车的确坏了。
大抵是下人们一时偷了懒,出门时没检查车轮。从府里出发走了没多久,马车遇上了一个深坑,稍稍颠簸了一下,一个车轱辘便滚了下来。
车是彻底不能坐了。
下人们立即战战兢兢地回府换车了。
她便与婢女们在路旁等待。
遥遥望见武冠侯府马车驶来时,一名侍女偶然提了一句‘路边日头晒得很,若武冠侯夫人让车多好’,勾起了她夺车的心思。
她不缺车用。
长公主府离高丽质子府极近,换一趟车只需一刻钟便可。这亦是她愿意走这一趟,参加这劳什子品画会的原因。
——她想要散心。
前段时间,魏国公与阮靖晟平安从甘州城回来,便代表着她为孙子金逸晨的打算再次落了空。她一气之下训斥了自家贴身嬷嬷一顿,将同去的小秀才给赶出了府。
可府里气氛还是紧绷。
成国公那老家伙事后,虽一句话未说,可她看得出来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在嘲笑她的筹谋再一次打了一场水漂,嘲笑她一次一次地在做无用功。
更令她生气的是,她孙子金逸晨似乎是被接连打击击垮了,竟再无任何上进之心,成日不读书不练武,只与一个姓苏的小蹄子腻在一起。
这都是武冠侯的错。
他毁了她的计划。
因而在看见蒋明娇的马车驶来,听见侍女的提议时,她立即从心口腾起一团火,产生了给蒋明娇一个下马威的想法。
她想出口气。
那小贱蹄子嘴皮子虽然厉害,可终究是个小辈而已,她还不信蒋明娇敢当面不让马车。
只要能看着她忍气吞声地让了马车,敢怒不敢言地站在路边等待,她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
“有人盯着这辆马车?”
长公主想起那丫头的借口,嘲讽地嗤笑出声,“还以为嘴皮子有多厉害呢,连这种莫须有的烂理由都找得出来。”
侍女奉承道:“不怪武冠侯夫人太蠢,是殿下实在是目光如炬聪颖过人。”
马车驶向高丽质子府。
原地。
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白术气呼呼跺脚道:“咱们好心借她们马车,还主动告诫她们小心,她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嘲讽。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欺人太甚。”
她委屈地扭头看蒋明娇。
蒋明娇却在看刀五一眼,得到了肯定答复后,笑眯眯扭头望着她道:“白术,当有人故意给你下马威贬低你时,你觉得是会当面拒绝,还是事后她倒了一个大霉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救她一命,令她不得不憋着气谢你的救命之恩好?”
白术认真道:“当然是后者好。”
“是啊。当然是让长公主明知道咱们坑了她,却在倒了一个大霉后,不得不欠咱们一个人情,当着所有人的面感谢咱们好。”
蒋明娇令刀五牵了几匹马来,对白术利落招手,慢条斯理地道:“来,咱们不生气。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救人。”
白术眼前一亮,翻身上马:“好,咱们现在就去救人。”
——她就知道小姐一定有办法。
二人驶向了质子府。
骑马究竟是比马车快不少。虽然比长公主一行人晚出发,两拨人马却几乎同时到了质子府门口。
蒋明娇与白术勒住了马。
车夫亦令马车停下。
一个侍女先跳下了车,朝马车里伸出了手,长公主拎着裙角低着头,刚欲塌着台阶下车。
唰——
有人从对面屋顶上,扔下了一块大红布,盖在了长公主的马车顶上。
紧接着响亮的牛叫声响起。
哞——
哞——
哞——
一头生着巨大牛角的健壮黑牛,从鼻孔里喷出灼热气体,拖着一辆装着恶臭大木桶的木车,风驰电掣般地冲向了马车。
早早问讯赶来的魏清荷,立在质子府门口,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果然来了。
她只等蒋明娇倒霉了。
这牛出现得实在突然,长公主一行人一时皆被吓呆了。
“啊——”
“这是什么?”
“哪儿来的牛……”
“掉头掉头,赶紧掉头,实在危险。”
“危险。”
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拼命催动着马儿拖动马车,令其迅速掉头离开。
但,已经晚了。
砰——
眼里只有那块红布的牛,一头撞向了马车,并轰地将其撞翻在地。车内尚未下车的人,一时皆被摔在了地上,发出痛苦地呼声。
这还不算完。
因大黑牛狂野粗放的动作,牛车上的木桶摇晃两下后,轰然一下往一旁倾倒。
哗啦啦——
恶臭的液体轰然倾泻,将正摔在地上起不来的长公主与她侍女浇了个正着。
长公主从头发到裙角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恶臭又狼狈。
长公主顿了一瞬,才闻着身上的恶臭反应了过来,发出了愤怒尖叫:“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清荷也看呆了。
事情的确按照她计划地发生了,但结果与她想象得完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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