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诊断学的特殊性,第二环节采用取合格积分制,只要双方说出病人主要病症,符合便算作是合格。
譬如石淋症。
寻常大夫都是先判断出石淋症,再让病人服一剂药,确定病症具体出在何处的。
胥大夫做法绝不算错。
——毕竟不能以女神医的标准要求所有大夫。
因此在负责裁判的徐总院判,与胥大夫带来的徒弟确定病人的确是石淋症后,便给双方各记上一分。
表面上双方再次打成平手。
众人却都看得分明,心中自有其判断。
胥大夫望闻问切检查半晌,都只得出一个石淋症,却不知病症具体出在何处。
女神医只看一眼便判断出是肾石淋,并道明其得病的究竟。
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当然不能说胥大夫医术并不精湛,毕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判断出女病人为石淋症亦是不凡。
只是女神医太过优秀,掩盖住了旁人所有光辉。
胥大夫神情愈发严肃。
太夫人亦是不由自主板起了脸,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森冷气场。
蒋明娆恭顺安静地小声安慰。
蒋奕文却轻快地翘了翘唇角,表情非常愉悦。
蒋明婵更哼起了小曲。
比试继续。
胥大夫:“观你症状应为风症遗症,肝火血虚,加之风痰迷了心肺,导致气逆血瘀,吃一剂药观其后效辨认是口僻或吊线风……”
女神医:“吊线风。”
胥大夫:“观你情状应当是麻疹发作,病情已深重,只不知邪陷心肝,或是热毒攻候,我先开一剂药以观后效,再行调换增减……”
女神医:“邪陷心肺,用清营汤。”
胥大夫:“乳痈,应当是产后体虚汗出受风导致的风邪入侵,导致乳络淤塞不通,化热为脓,先用一记透脓散后加减……”
女神医:“乳痈,肝郁胃热所致,病情已如后期,透脓散应当无效,用瓜蒌牛蒡汤。”
……
胥大夫不可谓不优秀,每每皆能极快判断出病人病症,令姜太医与许成信都每每咋舌,暗自感叹其医术精湛莫测。
放在民间他已能算是名扬一方的神医。
可女神医总能比他更甚一步。
那股素衣白衫的身影,始终自信笃定沉着冷静的态度,无端便能给人安稳与信赖感。仿佛只要有她在,便能保证病人的万全。
原本这种态度应属于胥大夫等须发皆白的经年老医。
如今角色颠倒过来却无人觉得奇怪——概因实力碾压了。
连续五局下来,女神医与胥大夫各得了五分。
平局。
当裁判宣布成绩时,围观义诊的众人皆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究竟是谁的本事更大。
胥大夫面色僵硬,咬牙撑起一抹笑。
仿佛是要找回点面子似的,他淡淡地道:“早就听闻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些能人异士生而有天赋,犹如天生有神助,条件比之旁人要得天独厚,实在非常人可以比拟。老夫如今算是长了见识了。只是不知这精于诊断术,却是否能够同样精于治病。诊断与治病却不一定是……”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
沈草儿已重重反驳道:“最看不惯你们这一套,碰上什么人成绩好就归于天赋、归于作弊、归于他家学渊源好,仿佛说一句别人比自己努力比自己上进好学,就能把你们那薄脸皮给臊死似的!”
“你们端看见女神医的医术好,哪儿知道她为这一手医术,背地里练习多少次努力多少遍!”
“你们知道这木人是如何来的吗?是女神医为练习金针术做出来的。在这之前可没有人愿意练习金针术,专门作出一个精妙木人来。女神医不仅费尽气力地做了,还大气无偿地推广给我们所有人用。”
“为了练习蒙眼刺穴,女神医每日晨起晚睡前都要练一个时辰,手上已满是被针扎出来的茧子,与寻常女儿家的纤纤玉手是比不得了。”
“为了锻炼出这一手以面鉴病的本领,她日日笔耕不辍,一连写了整整十二个本子的记录,纸张叠加起来能堆起一人多高。这些经验记录最后都用在了《伤寒杂病集》里,无偿给了天下所有想学习的人看。你只管去外头问一问,当今天底下除了女神医,还有谁能有这份大气品格。”
“医学院甫一开学那日,女神医便说过这句话——没有谁天生比谁能干,只看你付出了多少。”
“你们先有女神医这份努力,再来讨论她是不是得天独厚!只管输了为找回面子,便轻飘飘地将一切归于女神医的天赋,殊不知这样更是衬托出你们的狭隘与嫉妒!”
“丢脸至极!”
小孩儿声音掷地有声清脆响亮,仿佛一个又一个巴掌,扇在了胥大夫的面上。
胥大夫面庞一时青一时白。
太夫人面庞亦是青白许久,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草儿!”蒋明娇轻轻呵斥一声,复朝众人道歉道,“小孩子不懂礼数口无遮拦,让大家见怪了。”
他们又怎么会怪沈草儿。
方才因胥大夫一席话,他们难免对女神医生出几分嫉妒,觉得他们的怀才不遇皆是因老天不公平的人,一时心中赧然又羞愧。
他们,连女神医一半努力都无,却只一味怪着老天爷不公平。
便是女神医将《伤寒杂病集》这等神书白白送给他们,他们也未曾珍惜这一份努力与大度。
天底下最怕的不是有人比你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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