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势小了些许,雨珠顺着屋檐而下,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片水花。
滴答滴答。
榻上的女子烧的不省人事。
大夫开了方子,长风又跑去最近的药房抓药。待他回来,好一番折腾,已是子时。
魁四谄媚的上前:“官人,小的去煎药。”
阮蓁喝的药,长风可不敢借旁人之手。
“不必。”他面无表情道,随后朝厨房走去。
魁四背地里暗骂一声,却不敢将长风如何。当下只能去瞪边上战战兢兢的妇人。
“蠢东西,还不去帮忙?”
妇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跟在长风身后。她双手置于膝前,畏畏缩缩的连头也不敢抬,深怕长风不虞,把她赶出去。
那样的话魁四定然又得拿她出气。
想到魁四,妇人面含惊恐。
长风闻着妇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同适才在魁四身上闻到了一般无二。
但很显然,妇人身上的味道更重,可见,受伤的是谁。
“官人。”怯懦的嗓音响起。
“水放的少了。”
长风哪里煎过药,他沉默几秒。觑了妇人一眼。
“你来。”
妇人一个哆嗦,一抬眸,余光却瞧见外头鬼鬼祟祟往里探到魁四。
她连忙道:“是。”
煎药时,长风一直在边上看着,等好了连忙倒入药房一并买来的药碗里。
药香味闻着都带着淡淡的苦涩。煎了黝黑的满满一碗。
长风从怀里扔出一枚银锭:“赏你的。”
妇人连连摇头,憨厚的不行:“不不不,这不能要。”
长风也不管她收不收,不敢耽搁,端着滚烫的药出了厨房。
“哎呦,官人慢走。”魁四在门外窥视已久,当下笑成了一朵花。
等长风走远,他神采飞扬贪婪入内。
妇人快他一步收起银子。
魁四摸了个空,当下恶狠狠的盯着妇人:“你是想死吗?”
妇人忍住恐惧。
她连连后退,眼中却迸出希望。
“我丈夫用一吊钱把我卖给你,如今我把钱还给你,你放我走吧。”
魁四大步上前,直接掐住她的喉咙:“想走?老子还没玩够呢!”
“下贱的小娼妇!你丈夫画了押,白纸黑字的典妻契还在我手上,你儿子还没给老子生,就想走?”
“银子拿来!那是老子的,不然我揍死你!”
妇人悲恸大哭:“可我不想,我不想。”
她一把跪倒魁四面前,也不怕疼,只是不要命的砰砰砰磕着头。
“求求你了,我的女儿她才三岁,正需要娘的年纪。一女不侍二夫,我实在不能再伺候你。”
鲜血顺着脸往下滑,骇人的很,可她磕的却越来越重。
魁四阴测测的笑了,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蹲下身子,一把捏住妇人的下巴。
“你丈夫把你送过来的,你跟我诉什么苦?”
“你伺候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如今骨头硬了?”
他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妇人一眼后,把银子收入怀中。
“晚点再收拾你!”
————
阮蓁醒了。头晕的厉害,可她却异常清醒。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房梁。扇子般的睫毛阖下盖住一双明眸。泪珠却从微红的眼角不要命的往下落。怎么也止不住。
白皙柔媚的美人如若西子,却更甚三分。
阮蓁的手是抖的,唇也是抖的。
往昔重重,在此刻也终于找到了答案。
那一幕幕悲痛难忍的哪是什么梦境?
那分明是一个人的赴死绝境和另一个人的求而不得。
而眼下的世界,是顾淮之穷极一生的念想。
只听咯吱一声,顾淮之端着药入内。
阮蓁胸口闷的厉害,甚是喘不过气来。
她无力的撑起身子,看着眉目俊朗的男子朝她疾步而来。
他阴沉着脸,下颌线紧绷。
“躺下!”
女子脸上都是泪,却是没动。
顾淮之脚步一顿。他不得不承认,他最见不到阮蓁的眼泪。
骂人不吐脏字,反倒字字珠玑的世子爷在此刻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嘲讽,他沉默半响走近,小声问:“哭什么?”
“阮蓁,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我笑话你?”
阮蓁眼泪婆娑,她伸开手臂:“夫君抱抱我好么?”
她的嗓音有些哑,可顾淮之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他搁下药碗,把人搂在怀里,动作不太熟稔的轻轻去拍小娘子的背做以安慰。
破旧的床榻当下发出一阵‘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尽显暧昧。
可阮蓁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细密的睫毛还沾着点点泪渍:“顾淮之,我疼。”
我心疼你。
心疼这个男人,为了她学会了济世。
为了她,丢掉了多年的习惯,从此不再戴扳指。
为了她,抛弃了一切,日日夜夜抄写了经文。
只要想到这里,她更难受了,泪簌簌而下。
顾淮之面色一白。
“哪儿疼?”
阮蓁抽泣,没回他。
顾淮之拧眉,不做他想,连忙沉声对着问外道:“长风,速去叫大夫。”
刚把大夫送走的长风:……
阮蓁闻言,扯了扯顾淮之的衣袖,她连忙道:“不用叫大夫。”
“可是头疼?”顾淮之只是问。
阮蓁摇摇头,把泪抹到男人身上。换的顾淮之眼皮直跳。偏偏小娘子睁着红通通的眼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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