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白的《过程》。
校领导吊起来的那口气,立时松下去。
他们其实很怕。
怕这种沉默寡言的好学生,突然来个七百二十度大反转,当众念小黄诗。
靳余生语速不快,轻缓而认真,像在诉诸心事。
“……十一月尚未到来/透过它的窗口/我望见了十二月。”
“十二月——”
声音落地,他却突然改了词。
“与你有关。”
众人微怔,礼堂里一片低呼。
没有人规定《过程》只能被理解成情诗,校领导大可以把诗中的“你”解释成大学,解释成他是在展望未来,未来与名牌大学有关。
可盛苒却心头一突。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沈稚子。
……她竟然堵着耳朵,在专心致志的背单词。
礼堂的录音设备这么好,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音,所有人都听见了,偏偏就她没听到。
“沈三。”盛苒心情复杂地拍拍她,“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啊?”沈稚子像只惊弓之鸟,匆匆忙忙地摘下耳机,“你说什么?”
“……靳余生上台讲话,你不听吗。”
“因为,主要是……”沈稚子看看演讲台,又看看她,小心翼翼道,“我太不喜欢这种万人瞩目的场合。”
“你不明白,我的心情,是想把他收进口袋藏起来,只有我能亲亲抱抱举高高。”她捏着单词本,犹豫了一下,害羞地道,“像这种场合,这么多人看着他,我会嫉妒,想把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捂住,让他只能看着我。但我又不可能捂住你们的眼睛,所以我只能逃避现实,捂住我自己的眼睛……”
盛苒:“蠢货。”
“……”
怎么又骂她。
誓师大会结束后,沈湛照旧,送她回宿舍。
在学校里,两个人永远保持着微妙又恰到好处的距离,偶尔撞见老师,还能推脱说是在交流学习经验。
那天之前,盛苒觉得,这种状态也很好。
这种小心翼翼又若即若离的亲密状态,只有顶风作案,青春年少时,才有机会体验。
可誓师大会之后,她频频想起挂在教室里的高考倒计时,和靳余生那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欲说还休的眼神。
她突然想问:“沈湛,高考之后,你怎么打算?”
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千军万马的独木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选择远离。
“我出国啊。”
他坦然且平静,将话说得自然而然,带着点儿天真的意味。
盛苒一颗心都坠下去。
她很犹豫,踌躇半晌,难以理解地问:“那我呢?”
你对未来的规划里,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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