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却见另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山猫少年一脸愤怒:“公输阙,你还有脸来这儿?”
她舒了口气,捂着扑通乱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躲在冰石后。师父和那只猫儿针锋相对,一时未注意到她。
她这才看清,这冰屋内竟放置着一具冰棺,一点点挪过去,她踮着脚伸长脖子想去看,却只能看到棺中人的下半身。正望眼欲穿时,公输阙已冷然开口:
“青狸,多年未见,你还是一样年少气盛。颍儿长眠于此,望你不要扰了她的清净。”
少年一声冷哼:“年少气盛?爷爷比你还长了几百岁呢。你也知道雪颖睡在这里,竟还有脸出现,快快给我滚出去,不要逼我在这里动手!”
影儿初听到师父说“颍儿”时,吓了一跳,仔细听下去才发现不是在叫自己。他们二人的对话叫她又是惊奇又是迷惑,不由得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她跟师父走南闯北时,曾经看到有人在卖“后悔丸”。
师父拈起那小小的药丸,一脸黯然。摊主殷勤地跑出来,吹得神乎其神,师父却在他的惊呼声中将药丸拈碎了。
药粉随风飘散,师父扔下片银叶子,也带着她飘然而去了。
她那时并不懂为什么师父的表情会那么哀伤,师父又为什么不拆穿那个江湖骗子,当她此刻站在这里听到所有的所有后,她才明白,世上如果真有后悔药该有多好,而师父之所以不拆穿那个人,不过是因为他至少给了人们虚无的希望。
公输阙轻抚冰棺,无波的眼眸装满温柔。
“青狸,当年之事并非你所想,我对颍儿的爱不比你少。”
(五)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他从徐州招念归来,路经苍山,在山脚下暂歇。
半夜迷迷糊糊听到有女子在唱歌,他借着月色起身去寻,在一处冰山后发现了一架秋千。
秋千上坐了个白衣女子,背影动人,月色下她的头发折射出蓝色的光芒,如梦如幻。他一时看痴了,直到那女子一声低唤:
“你是谁?怎么寻得到这儿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见那女子面有讶色地望着他,怀中抱着一只五色斑斓的猫儿。
他想开口,却不觉又被那女子的容貌吸引了,那般清清冷冷的模样,便像从天上王母的瑶池中出来一般,沾染了皓月的清辉。
他尚自沉吟,那女子怀中的猫儿已经一声叫唤,朝他扑来。他心下一惊,忙祭出“招念铃”,却还没摇响,就见那女子宽袖一挥,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再无意识。
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身在那个落脚的房屋,昨夜仿若一梦。
他细细回忆,汗颜不已。自己游历尘世,见多识广,自命超然,怎么被一个女子迷成了那样?莫不是山野精怪,摄人心智?他寻思着,却又摇头否定了,那般人物,绝不可能是妖怪。
他在苍山寻了个遍,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夜晚看到的地方。他左右无事,来了兴趣,便在山脚下住了下来,期盼着能再见那女子一面。
机会终于在半月后的一天来临,他在屋前救下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山猫,当白衣蓝发的她寻来时,他才记起原来这就是那夜她怀中的那只猫儿。
那山猫十分嚣张,虽然他救了它,但它显然并不感念他的恩情,反而在他手上狠狠抓了一道。
倒是那女子,抱过猫儿,对他盈盈施礼道谢。他看着那清浅笑容,霎时觉得被多抓几道也值得。
女子飘然离去时,他定住心神上前施礼:“在下公输阙,乃公输世家第七十六代招念师。”又客套了几句,他道出了真正目的:“在下与姑娘一见如故,可否有幸到姑娘府上坐坐?”
那只猫儿立时像奓了毛般,在女子怀中张牙舞爪,他视而不见,只定定地望着那张丽颜,眉眼诚恳。
天知道他那时心中有多忐忑,像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子,当那身白衣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后,他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了,那飞扬英俊的五官在雪景下生动极了。
那女子见他欢喜模样,似忍俊不禁,也展颜一笑:“你倒有趣,在这半月便是为去我的冰洞看看吗?”
他眼睛一亮,却听她接着道:“我叫雪颖,是天上派下驻守这座苍山的雪女。”
(六)
他们便这样相识了,真正相处一段时日后,他才发现,她外表清冷,内心却十分纯真,不谙世事,干净得就像这苍山的雪。
那天他去了她的冰洞,那只山猫从肚中吐出了一只碧青碧青的果儿,然后就地一滚,幻作了个五彩斑斓的黄衣少年。他捧着那只果子,满脸期待地递到了雪颖面前。
他认出那是文灵帝君五华山上的碧果,对寻常人有起死回生之效,是极为珍贵的疗伤圣果。他这才发现她身子虚弱,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情急之下他一把拉住她,切声问道:“你怎么受伤了?是何人所为?”
还不待她回答,山猫少年便对着他的手狠狠一抓,他立刻痛得手一缩。
雪颖笑吟吟地拉过少年向他介绍:“他叫青狸,是我弟弟。”
那只山猫又像奓了毛般:“谁是你弟弟?”
雪颖无奈地嘀咕:“明明以前都叫我姐姐的……”
青狸脸一下红了,恨恨剜了他一眼,叫他下意识地把手缩了缩。
“不是弟弟,我不是你弟弟……”青狸委屈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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