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皇上怔了许久。
这些事情,江子兮怎么会知道?
他分明……只告诉过芜雅。
难道是芜雅对她说的?
尴尬、愧疚各种各样难堪的情绪接踵而至。
所以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
“子兮,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他想解释,可支支吾吾了半天,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实上,现在芜雅在他心中,确实是比整个江山都要重要。
只要能同芜雅在一起,便是舍弃江山,便是不做这个皇帝,他都是愿意的。
江子兮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眸子:
“皇兄,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吃穿用度都是这世上最好的。”
“所以你从不曾知道,那些生活在苦难中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魏刹国动荡,其实远不只是皇室的没落,真正受苦的,也出来不会是我们……”
“若是父皇在的时候,能让皇兄体会一下那些日子,或许会是百姓之福。”
“可如今,来不及了。”
皇上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子兮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皇上身边,伸手拉住了皇上的手。
皇上低头看向江子兮的手。
她的手,怎么会冰成这样?
江子兮微微抬眸,对上皇上的眸子:
“皇兄,李子花很快就要开了,到时候漫山遍野的花,肯定很漂亮。”
“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冷了。”
李子……花?
这话似乎成了一个漩涡,将他强行拖入一个记忆中。
那也是一个冬日。
先皇刚刚登基,手上没有实权,后宫在一月之间,被强行充盈了许多奸臣之女。
皇后被挤压的过得十分艰难。
而他同江子兮的日子过得便更是艰难。
分明是嫡公主和嫡皇子,却是宫中人见人厌的人。
那个时候,每当他挨了其他皇子贵族的打,受了伤回到宫里的时候,江子兮总会这样拉着他的手。
她不知道他受了伤,只是以为他冷,所以弯着她纯净的眸子笑着:
“皇兄,冬日很快就会过去了。”
“我看书上说,等过些日子,李子花便要开了。”
“李子花开了之后,漫山遍野的白,如同现在的白雪皑皑一般,很漂亮。”
“到那个时候,皇兄就不会冷了。”
是啊,只要再忍忍,就都会过去的。
他每次心灰意冷的时候,听到这话,都会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希望。
是那些希望,支撑他活了下来,继承了大统。
皇上眼眶微红,李子花……
她是想说,她现在很绝望么?
“子兮,朕其实……其实是不想送你出宫的……”
江子兮只是笑:
“皇兄,你我都明白,我便是留在这宫里,也不见得活得有多好。”
“所以出宫或是不出宫,对我而言,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差别。”
“只是皇兄,你当真觉得,那日的刺客是我派去的?”
皇上默。
江子兮轻轻放开了他的手。
原来他是真的相信。
原主同他自小一起长大,他居然认为原主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也是,动过一次手的人,是不配被人相信的。
既然他不相信,那不论她说什么,他应当都不会相信了。
江子兮:“既然如此,皇兄送我出宫吧。”
皇上手僵了许久才收了回去:“日后……朕会去看你的。”
“待芜雅不生气了,朕就将你接回来。”
江子兮转身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低头无奈一笑:
“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魏刹国,很快就不会是他当家做主了。
外头的光透进来,照在江子兮的身上。
她背对着他,所以他只能看到她消瘦的背影透着光亮。
皇上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出口阻拦什么。
可当他看到外头的芜雅的时候,他又闭上了嘴。
看着江子兮远去的背影,他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的离自己而去了。
……
大理寺关押着各种朝廷重犯。
许是因为皇上的嘱咐,所以她并未住进牢中,而是住在大理寺的一间上好的空房中。
“公主且好生住着,皇上说了,不会让公主在此处待太久的。”
小荷是皇上刻意派来照顾她的。
江子兮浑身冷得厉害,又困乏得厉害,所以只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睡下了。
睡梦中,她一直不得安稳。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小荷见她陷入梦魇,不停的发出痛苦的闷哼,便将她唤醒了。
江子兮久久才从梦中挣脱了出来,醒来时,她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汗珠,转头看向有些昏昏沉沉的天: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荷:“回公主的话,已经快要辰时了。”
也就是快要七点了。
江子兮点了点头:“你去替我烧桶热水吧,我身上都湿透了,想泡一会儿……”
“是。”
水很快就烧好了,江子兮褪下衣裳,一阵寒气袭来,她立马只身没入水中。
温烫的水滑过皮肤,带来一股极致的舒畅感。
江子兮闭上眼睛,任由雾气往脸上喷洒。
待泡完澡之后,江子兮便换了衣衫,去了厨房。
“公主,咱们还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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