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讲了市场分析与对标研究,剩下技术上的汇报,便交给孟西。
孟西一站起来,栾鹤立唰地出了一身冷汗。
孟西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双手撑着会议桌,开启了讲课模式。
“汉朝的蚕丝比现代的更轻更细,是因为蚕的品种不同。首先需要通过基因编辑,将现代的四眠蚕转化为三眠蚕,又要克服三眠蚕蚕丝脆弱的弊端……”
股东们听得云里雾里,已经开始打哈欠。
孟西继续:“目前通过改变家蚕基因序列,已初见成效,但变异方向仍不稳定。下一个研究阶段,会着重于稳定性的研究……”
等孟西讲完时,会议桌上的人已睡了一大半。
栾鹤立也昏昏欲睡,眼皮一搭一搭,头一点一点。
黎琬冲孟西抱歉地笑了笑,压低声音:“栾总,讲完了。”
讲完了!
栾鹤立瞬间清醒,一蹿而起,鼓掌:
“孟教授讲得好!”
股东们被鼓掌声惊醒,纷纷整了整神色。
一位老股东带着困意,白了栾鹤立一眼:“好?栾少哪里看出来的?报告显示,你们已经两次调慢进度,还能在预计时间投入生产吗?还是说,栾少只图烧钱爽快,根本不考虑市场?”
栾鹤立呵笑:“您当开饭馆呢?上午买菜,下午回本?”
“栾少哪有闲钱投生物科技?”另一位股东冷笑,“都投网红产业了吧!你爷爷在新加坡可是天天看你的绯闻下饭啊。”
栾鹤立撇嘴,跷着二郎腿喝咖啡。
他的嘴还没碰到杯子,大腹便便的股东刘叔一把打下他的手,咖啡差点洒出来。
刘叔都不正眼看他:“你小子钱都烧没了,所以才拖慢进度吧!最近公司股价跌得厉害,你小子要是玩不动,趁早进入下一轮融资,然后撤资回新加坡。兴许能给我们留点棺材本!”
当初老爷子看重中国市场,才力排众议派栾鹤立来。
可大部分股东觉得风险太大。他们不看好中国的资本市场,更不信任眼前的花花公子。
栾鹤立优雅地抽张纸巾,擦手上的咖啡渍,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就差吹口哨了。
黎琬觉得奇怪。
栾总平时工作都特别认真,怎么在老股东面前就成了这副样子?
只有孟西看到他的手,捏着咖啡杯,指节绷得发白。
栾鹤立笑了笑,有点无赖:“刘叔您放心,少爷我就算亏到退市,也会保住您老的棺材本。还有你们啊,”他一圈指过去,“少爷我亲自送,保证走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一圈股东脸都气绿了,一个个撑着座椅扶手,火光四溅,随时要干架的节奏。
黎琬第一次参与股东会议就遇见这场面,心脏大起大落跳个不停。
劝?还是不劝?
她刚准备开口,孟西一把按住她的手。
黎琬抬头,两人眼神相撞。他的目光那么从容、沉着,像在熊熊烈火中为她筑了座冰室,隔绝一切焦躁不安。
黎琬的心跳竟然渐渐平缓,却又有些轻快的小跳跃,很是奇怪。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平缓,是安全感;跳跃,是动心。
孟西的声音依旧低沉:“栾总的资金到位很及时。进度调整是整个团队的决定,也在合同规定的范围内。如果不明白,”他向大屏幕偏了偏头,“我可以再解释一遍。”
股东们面色一滞,都不说话了,纷纷泄气地靠上椅背。
孟西弓起食指,在会议桌上轻轻一敲,似乎在说:散会。
股东们走后,栾鹤立才长长舒了口气。他拍上孟西的肩:“谢了兄弟,下个月有笔款进来,放心。”说完就回办公室了。
会议室只剩下黎琬与孟西,空荡荡的,桌上歪歪斜斜放着一堆喝剩的咖啡,颇有种人走茶凉的凄凉。
“豪门恩怨啊……”黎琬感慨,又看向孟西,“其实你一点也不担心撤资吧?新加坡来的股东不了解,但我们都知道,等着给孟教授烧钱的人不要太多!你对于我们公司,或许是救命稻草。可我们公司于你……”
她苦笑着摇摇头。
“也很重要。”孟西望着栾鹤立走的方向,“他不会用资本绑架科技,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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