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改变对于邵雪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教语言罢了。高阳负责了管理,邵雪负责了教育。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做了大半年,总算把学校做出了一定的规模。
事情是从秋天的一个傍晚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高阳那段时间好像特别忙,一周能露一次面就不错了。邵雪问起来他总是搪塞,说些她听不懂的手续问题。阳嫂许久没叫她去家里吃过饭,偶然见了一次,邵雪发现她不再戴自己送给她的耳环。
她很喜欢那副耳环,自从收到后几乎没摘过,这事让邵雪起了疑。
“阳哥,”有一次下了课,邵雪晃到高阳的办公室,“学校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问题?”高阳一愣,险些把桌上的书碰到地上,“没有的事,你别瞎操心了。等忙过这阵子,咱们就可以歇歇了。”
邵雪点点头,半信半疑地走出办公室。
高阳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这回真的没办法了,咱们得走了。”
“没办法了?”阳嫂的声音也很疲惫,“我可是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咱们这回赔得可是血本无归了。”
“碰上这倒闭潮,我有什么办法。”高阳长叹一声,“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儿子说会在国内接咱们。”
话筒那头沉默许久,阳嫂有些艰难地问:“邵雪那姑娘呢?”
“大难临头,能自保就不错了。她一个小姑娘,人在异乡,又一点管理不懂,弄不出什么大浪来的。”
邵雪把教室的黑板擦干净,哼着歌路过高阳的办公室。
“阳哥,我走了啊!”
高阳的手指一松,复又攥紧,终是狠下心来。
“好,走吧。”
那段时间在国外做语言学校的都会有印象,语言培训机构的倒闭潮,企业互相担保,一家倒掉就会产生连锁反应。高阳的这所学校刚开不久,哪经得起这种大风大浪,资金链断裂,他倒卖了大半身家,总算是没欠下债。
只是却血本无归。
一同散尽的,还有邵雪的所有积蓄。
打拼六年,最后剩下的钱堪堪够买一张回国的机票。邵雪的签证因为这件事也出了问题,邵雪就像个木偶,被线牵拉着办完手续,在机场度过了自己在异乡的最后一夜。
高阳一家人的电话全都打不通了。邵雪如散架一般瘫在飞机的座椅上,随着起飞听见自己的耳膜因为气压的变化发出尖锐的震动声。
一场大梦。
再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抵达北京。
阔别六年,她没想到自己再回来的时候,会是这样一无所有。
邵雪在出站口站了一会儿。时间接近半夜,大厅里的乘客比白天稀疏不少。
她拿起手机冲着空荡荡的机场大厅拍了张照片,然后在朋友圈里发了两个字:“挺住。”
但几乎就在下一秒,她把图片删除了。
那股哽咽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邵雪把箱杆拉起来,昂着头朝着门外走去。
夜风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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