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雪咬着牙:“你跟郑素年说我在你家这事我还没找你问清楚呢。”
秦思慕:“哎呀,这剧组来的什么破地方,荒山野岭连个信号都没有。
邵雪我挂了啊,没事别找我,这边没信号的。”
邵雪也打算回去见父母,可总不能连衣服都穿着郑素年的回去吧。大悦城的女人来来往往,个个都打扮出身价千万的气势来。邵雪穿着一件男款衬衣,灰溜溜地走进一家服装店。
她试了三套没一套顺心的,再拿了条冬季长裙穿出来,郑素年就没影了。
过了一会儿,他把付款小票拿了回来。
“我没说买这件啊?”
“我觉得好看,”她没想到郑素年骨子里还有点大男子主义,“我觉得好看你就得穿。”
再往后,长靴、羊绒衫、大衣、打底裤,郑素年就跟个人肉提款机似的跟在她后面,让邵雪不禁怀疑这还是不是前天那个质问她“你是不是嫌我挣得少”的人。买化妆品的时候,她终于扛不住了,回头苦苦地哀求:“我虽然没卡也没现金,但手机也能付款的。你别这样了,多不好啊。”
“我愿意,”郑素年死皮赖脸,“七年时间一毛钱没给你花过,我烧的行不行?”
身后两个专柜的ba凑到一起开始窃窃私语,邵雪顶不住压力,迅速逃窜到其他楼层。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袋子能放满车后座,邵雪把围巾裹到鼻子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郑素年的车。
“开心了?”
“开心了。”邵雪长舒一口气,“自打破产了还没这么开心过。”
车上了马路,却没按原路返回。邵雪就是再不认路也能看出来方向不对,她拉拉郑素年的袖子问:“这是去哪儿啊?”
“去咱爸妈那儿。”
郑素年简单地回答。
那附近堵得厉害,他们把车停在两站之外的一个停车场,然后步行走过去。
今年雪下得晚,元旦那天星星点点掉了几粒,到今天才撒欢似的下起来。
也是运气好,赶上了周一,全宫闭馆,人烟稀少。邵雪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请了半天假。”
她还没那个胆子去见爹妈,两人也就没往修复室那边走。沿着红墙一路往前溜达,在寂静无人的雪地上踩出四行脚印。
“这是最幸福的时刻。”郑素年的声音轻得像怕吓着在雪地上蹦跳的鸟雀,“在这儿上班就这点好,现在都是高楼大厦,这里头还挺有烟火气的。”
“也不是烟火气吧,”邵雪有自己的想法,“咱们中国建筑好像都是这样,甭管是老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住宅都在追求一种人与自然的平衡。哪怕是故宫也这样,那么大个太和殿,一颗钉子都没有。”
“国外不这样?”
“不这样,”邵雪摇摇头,“他们那边是海洋文明,什么时候都强调征服自然,要的就是人工雕琢的那股劲儿,和咱们的文化就不一样。”
等了片刻,邵雪抬眼看素年:“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呀,”他笑,“你本来就会说,现在还见多识广的。我这叫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邵雪推了他一把:“我看你这叫阴阳怪气。”
再一抬头,两个人就走到了太和殿广场的边上。这是他们童年时期最喜欢的地方,宽阔,肃穆,闭上眼就能想象百官朝拜的壮观景象。以前迈一层都要费老大劲的石阶现在一步可以上两层,邵雪几步蹿上最高处,冲着远处喊:
“嘿——”
声音冲上苍穹,四散八方。
十五岁的时候,也是白雪皑皑的太和殿广场,他问她:“你想过以后吗?”
她说:“我不知道会在哪里,不过不是在这里。”
一语成谶。
十四年光阴似箭,当初的人四散八方。他们和自己梦想的模样相差无几,却也几度走散,差点再也无法相聚。
十四年后,在这里,还是这里。
郑素年知道自己喉咙发哑,手指颤抖。冷空气把他的鼻腔冻得说起话来嗡嗡作响。他深呼一口气,问出了那句这么多天一直藏在心里的话:“邵雪,你还走吗?”
她仰起头。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一瞬间就融化了。她把刚买的围巾拉到下巴底下,露出冻得红通通的脸颊。
不知是谁在雪地上骑车。有女孩笑的声音,轻轻浅浅地回荡在太和殿上。
她说:“我不走啦。
“我不走啦,郑素年。”
她在漫天大雪的太和殿前,抬起头,轻轻地吻上郑素年冰凉的嘴角。
我不走啦,郑素年。
我愿意留下,不是放弃了什么,也不是牺牲了什么。
我只是愿意在这里,和你在一起。
我好像明白当初晋阿姨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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