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松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自从今年开春之后,柏灵就变得益发严厉了起来,尤其是在兰馨会的事务上。
只有偶尔夜间她们一道去探望念念的时候,艾松青才觉得从前的柏灵似乎又回来了。
念念已经到了要启蒙的年纪,平日里已经不再和柏灵、艾松青待在一处,而是去合唱团里和其他孩子一块儿去梨园唱歌,只在休沐的时候才会回到兰字号,跟柏灵和艾松青分享她在梨园的见闻。
六岁的念念眉眼已经能看出几分从前宝鸳的影子,柏灵有时候听着她讲话,看着她的眼睛,会有些出神,每当这个时候,念念就会突然停下来,问柏灵“我刚才讲到哪里啦?”
柏灵答不上来,念念就从头开始再讲一遍。
这天夜里,念念被梨园的龟爪子们送回兰字号,一进门就挥舞着手里的一张纸笺,“松青姐姐!柏灵姐姐!”
艾松青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念念回来啦。”
“嗯!”念念跑到艾松青边上,“松青姐姐帮我想个名字吧!梨园里要用!”
柏灵听见声音,也从自己的卧房走了出来。
“你有名字啊,”艾松青弯下腰,在念念的身边轻声道,“你叫乔念。”
“不是真名,是花名。”念念笑着答道,“梨园里的其他哥哥姐姐都有的,我也想起一个。”
“她们都起了什么?”柏灵倚着门问道。
念念回过头,“小小叫谢流莺,牙子哥叫尤天明,阿姝的最好听,叫海上灯。”
艾松青和柏灵彼此看了一眼,眼里都带着笑。三个人很快在桌前坐好,艾松青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开始从里头挑字。
两人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初穗,识音,河川……念念都不喜欢。
虽然念念也说不清楚原因,但总觉得与“海上灯”这种听起来就有画面感的名字比起来,这些名字都不够厉害。
“也不一定就要三个字吧。”柏灵右手撑着脸,轻声道,“名字是单字,是不是也可以?”
念念已经有点困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然后才点了点头,“吴师傅说都行的,我们不算梨园子弟,所以不用按梨园的一套来排辈,单字也可以。”
“那叫这个吧……”柏灵提笔在纸上又开始写字。
念念和艾松青都凑了上前。
“盐。”艾松青轻声念了出来,然后微微皱眉,“乔盐……这不大像个女孩儿的名字。”
念念也歪了歪脑袋。
柏灵看向念念,“你是世上的盐,你让这个世界有味道。”
念念怔了一下,然后轻轻哇了一声。
尽管她尚且不大明白什么是“世上的盐”,但这个表述的诗意依旧迅速地抓住了念念的心。她笑着把柏灵写的“盐”字叠好放进衣服里,然后笑眯眯地道,“那我要再搭一个好听一点的姓!”
“明天去梨园找吴老师傅借本姓氏谱吧。”艾松青笑道,“今天不早了,该睡了。”
“嗯!”念念再次打了个呵欠,“我也是困了……”
洗漱了之后,念念疲惫地跑回了自己的小屋,进门之前不忘和柏灵、艾松青两人道声晚安。
房门轻轻合起,艾松青看向柏灵,“你今晚看起来很闲嘛。”
“有吗。”
“这种花名他们也就新鲜两天……”艾松青笑了笑,“合唱团现在虽然放在梨园,但向来就不守梨园的规矩,吴师傅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嗯。”柏灵仍望着念念的门,轻轻点了点头。
“……柏灵不开心吗?”艾松青问道。
“没有。”柏灵收回目光,轻声道,“小孩子长得真快啊。”
“是啊。”艾松青附和道,“一下就长高了。”
“松青今晚空吗?”
“诶……”艾松青心里的某根弦又绷紧了,她喉咙动了动,看向柏灵,“……今天兰馨会应该没什么别的事要做了我记得。”
柏灵低声笑了出来,“确实是没有,如果你今晚有空,我去洗点水果,感觉我们好久都没有闲聊过了。”
艾松青莫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好啊。”
两人端着茶几出了屋,而后站在兰字号高处的走廊上往下俯瞰。
今日的百花涯依旧灯火辉煌,光鲜得不似人间。
“有些人站在高处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生出想要往下跳的念头,”柏灵忽然道,“松青会有吗?”
艾松青往楼下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我有时候会。”柏灵轻声道,“尤其是在山上,听着山涧的回响,就让人也想融进开阔的天地里,成为群山的一部分。”
艾松青怔了一下,她有些不自觉地拉住了柏灵的衣服。
“嗯?”柏灵看了过来。
艾松青也说不清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下一刻柏灵就要翻跃这道木栏,从这里纵身跳下。
从方才开始,她就觉得柏灵的眼中带着一种微妙的不舍和伤感。
“不要跳。”艾松青有些磕绊地道,“我们……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柏灵笑了起来,“嗯,要好好活着。”
……
柏灵的时间一日一日地空了下来。
直到六月末,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几次歌舞和皇帝的传召,她几乎不再出门了。
据说她也开始试着在屋子里养起了兰花,每天勤加照看,然而室内的墨兰一直蔫蔫的。
于是柏灵寄了一张拜帖出去,询问玄青观的宜康郡主何日有时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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