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君笑了一声。
在阿奎力眼里,女人的用途是很狭隘的。
要么是用来给自己取乐或是生孩子,要么是嫁去别的部族当作联姻的手段或筹码。
见兰芷君忽然莞尔,阿奎力那边突然意识到什么——毕竟在周人那边,女人的玩法是多种多样的,虽然他完全领会不到其中的乐趣,但眼前的陈书白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周人。
搞不好这也是他喜好中的一部分。
阿奎力没有多问,兰芷君也不屑于解释,两人一道走去帐外,去阿奎力的帐中吃饭。
阿奎力向兰芷君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兰芷君也完全明白他的用意——再往北走几日,就快要到卢尔河了,过了卢尔河,就是金国的国都。
阿尔斯兰远不止阿奎力一个儿子,而阿奎力又是众多子嗣中最为勇猛且头脑简单的一个,他太需要一个像自己这样的谋士了。
若非如此,兰芷君也不会选中他。
果然,进帐之后,阿奎力诚恳地向兰芷君敞开了心扉,请求与他结为“弗骇”——金人之中义结金兰的意思。
兰芷君欣然从之,在结义之后,阿奎力则进一步与他共享了更多,更加私密的讯息。
这一份觊觎王位的野心,不论在周在金,都是一样的。
语毕之后,阿奎力有些局促,似乎欲言又止,兰芷君询问缘故,阿奎力笑道,“我知道你们周人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但我还是希望你心里想着什么,便和我讲,我也愿将心里想的事情讲给你,我从不与人玩猜心思的游戏。”
兰芷君垂眸,“或许殿下应该改一改这个脾气。”
“啊?”
“未必要做到能猜中旁人深意的程度,”兰芷君轻声道,“若是殿下能忍住心中所想,不要想着什么便开口说出来……许多事情做起来都会比现在容易。”
阿奎力从善如流。
分别前,他又亲自送兰芷君回去,路上看见几个干活儿的周人,阿奎力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了,有件事不知道陈这里有没有得到消息,自从大军从周国的边境撤离之后,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啊,也不是我们,”阿奎力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歧意,“比我们晚归的几个部族,都在夜间遭遇过骚扰。”
兰芷君看向他,“怎样的骚扰?刺杀?”
“也没那么严重,听说损失最终的一次就是被烧了一帐篷的粮草。那些部落里的奴隶里有好几个都和这伙儿人打过照面,说都是周人。”阿奎力眯起眼睛,“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有四个部落共计十来个兵团全都说自己吃过这批人的亏,我担心……”
兰芷君颦眉想了想,“北境多的是这样的平民侠客,或许是觉得大金今颓敝,所以动了尾行的念头。”
“军师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殿下将这个消息也传回国都吧。”兰芷君轻声道,“一直没有出事,或许是因为这些人一直没有遇上他们的目标……殿下身份尊贵,这几日应当加强戒备,更要提醒国都里的宗主,近日小心。”
“好!”
……
入夜,柏灵又准时来到兰芷君的营帐。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废话,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烛火下只有两人落子的声音。
柏灵的眼睛有一些浮肿,眼角也有些微红,看起来比昨日还要憔悴,然而她的棋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凶残,带着某种密不透风的压迫和狠戾。
兰芷君余光望着柏灵,或许这也是他觉得此人有趣的地方之一。
想起从前在兰字号的时候,他曾经看过许多次柏灵在那间咨询室的谈话笔录。
在那间屋子里的柏灵,显然是另一个人……一个随时准备承接他人痛苦的容器,一把锐利但有分寸的利刃,或者说,是一面镜子。
是的,镜子,这个形容似乎更贴切……
大部分从咨询室里走出去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自身,却从她的眼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
这或许也是那些人如此喜爱柏灵的原因,他们喜欢在柏灵这里的自己,于是爱屋及乌地觉得柏灵大抵也是个值得喜爱的人。
然而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如果这些人见识过柏灵的手段,见识过她狼狈和软弱的一面,这种喜爱大约就会立刻崩塌,因为……
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响起。
兰芷君看向柏灵,她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
柏灵说道,“你刚才的几步棋都太失水准了,分心了么。”
兰芷君的注意力这才重新回到棋盘上来。
然而,他忽然又觉得这方寸之间的争斗无趣了起来,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如果柏灵也望向自己,那么在她眸子里映照出的自己,又会是怎样的形象。
“你昨天问我,为什么又突然想下棋了……”兰芷君垂眸道,“这个答案,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柏灵笑了一声,“我已经明白了。”
“哦?”兰芷君执子而落,“是为什么?”
短暂的沉默。
又几手落子之后,柏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两只手重新握拳,平放在膝盖上。
兰芷君望着棋盘,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他笑了一声,轻轻将捏在指尖的白子丢会棋篓。
“我输了。”
“……其实很多人都有一个误解。”柏望着棋盘,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好像世上真的有那种恶人,是从头坏到脚,从里坏到外的,他们没有人性,没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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