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康缓缓地跨过了塔楼的门槛。
这里没有灯,唯一的照明来自从两侧破窗中漏洒的月光。
她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身出鞘时金属摩擦的声音给她带来了些微的安全感。
木制的地板大概已经许久没有修缮过,每走一步,不论多么轻、多么小心,都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
四面是散落的桌椅,一些高低不一的木柜和一些无可辨别的细小陈设。
上升的木台阶在塔楼的中心,二层隐隐有火光。
宜康的呼吸变得比刚才更加急促了一些——寂静之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
“不要再跟我玩这种把戏了!”宜康对着黑暗厉声呵斥,“有种出来说话!”
声音回荡。
宜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发现自己先前的喊叫似乎并没有什么威吓的意味,尾音的颤抖则完全暴露心中的恐惧。
这不是一个好开局。
甚至可以说,有点....丢人。
宜康握紧了手里的剑。
她慢慢走到中央的台阶边上——是的,二层确实有火光。
宜康扶着布满灰尘的扶手慢慢向上,长剑的末端轻轻打在每一层台阶的边沿,直到她慢慢可以看见塔楼二层的景象,她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在靠窗的位置燃烧着,窗外的风几次将小小的火焰吹得近乎熄灭,而一整个二层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有人吗?”宜康又问了一句。
没有回答她。
忽然,四处张望的宜康眸光一亮——在那盏油灯的下方,似乎也压着一封信函。
看起来和今天上午,她在柏家的院子前捡到的那封信一样。
宜康的脚步倏然加快,向着二层唯一的火光奔去,她扬手去拿灯座下的信函,忽然觉得脚下不知踩着什么东西,膈得不舒服。
未等她低头查看,四面忽然传来中年男人的喝斥——“等屁啊!?收啊!”
宜康一怔,心中猛然意识到危险,正要举剑应对,却已经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一张巨大的网从她的四面提起,将她整个人打捞在半空中。
宜康被绳网紧缚,近乎倒悬,她的剑在慌乱中脱手,横插在绳网的一处眼儿里。
有年轻男子跳着靠近,迅速又轻巧地将剑拔出,握在了手中。
“嗨,小姑娘一进来就拔剑,还以为是碰上什么硬茬了,这吓得我……哎呦,这剑!!这钢!!真不错!归我了!”
“娘们剑你也要?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上次的那个没说这姑娘会使剑啊。”黑暗里,一个略带青涩的男声传来,“不是说是医家的女儿么,怎么还会功夫?”
“上一个不老实,藏你一两句话有什么稀奇?头一回抓她的时候,她给了我们那么多错的信息,第二回刀架脖子上了才肯说实话……我当时就该直接动手宰了的,二哥非要等热水——”
“好了!”为首的中年人挥了挥手,“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
周遭安静下来,只有宜康还一个人在绳网中做困兽之斗,声嘶力竭地放着狠话。
“拿棍子来。”中年人向着一旁低声说道。
一根光洁粗壮的大木棍被放在了中年人的掌心。
他一声厉喝,向着绳网中的宜康闷头就打了三棍,吊在半空的绳网被抽打得晃晃悠悠,而宜康先前的叫嚷声也戛然而止。
“小姑娘,本事不大,嗓门那么响。”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厌恶,“再喊一句,爷爷现在就把你脑壳开了,听到吗。”
宜康疼得近乎窒息。
这种疼和宜宁以往用戒尺的训诫完全不同。
她刚想开口回答,中年人又是一记飞棍——这一次直接打了宜康的小腿上,她疼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听得那人冷声说了一句,“下网,捆起来!”
……
火把将塔楼的二层照得通亮。
这里从前似乎是一间驿馆,又或者是客栈,到处都是规格相似的房间,而中间的空地已经被完全清空了,只有一张大桌和许多沙袋。
她原以为这里会是这些人的据点,但听他们谈话,又觉得这些人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
可能只是暂时选了这里来捕捉自己吧。
宜康两手被捆在身后,双脚亦被捆着,他们没有堵她的嘴巴——没必要,刚才的那四棍走下来,已经把这个小姑娘打懵了。
再打估计就要打死了。
宜康虚弱地喘息着,右脚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
但她的袖管里还藏着一把匕首。
她仔细数了数,眼前大约有七到八人,全是男子,且都带着头套,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们没有着急来做审问,而是在那个中年男人的指挥下一点一点处理他们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有几个年轻男人不时往宜康这边看过来——那目光带着明明白白的垂涎。
宜康怒目以对,却仿佛激起了他们的兴致,他们交头接耳地说话,然后爆发出一阵令人恶心的大笑。
一切都收拾妥当,先前动手的中年男人也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宜康瞪着他。
“真是挺漂亮的。”男人忽然给出了一个客观的评价,他的面罩动了动,似乎是咧开嘴笑了起来,“这脸蛋,放去百花涯也能做花魁娘子了吧?”
一旁人搓手笑道,“这个性子太野了,就算送过去当不成花魁的,得先压一压。”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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