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近时,柏奕才看清,柏灵身上的外衣有几处裂痕,撸起的衣袖下,隐约可见一片红肿。
“柏灵……?”
柏灵迅速将两只袖子放了下来,她向着柏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她慢慢走到宜宁郡主身前。
宜宁也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庶民。
是的,看柏灵的衣服就知道了,除了脚上那一双官靴,这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
而官靴,是平民们最喜欢凑钱买的东西——它耐用、美观,穿起来官府也不查,走南闯北蹬着它能显得自己特别有来头。
宜宁在玄青观时,就经常看见那些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脚上蹬一双官靴。
就像今日的柏灵一样。
四目相对,一片寂静。
周围只剩火把燃烧的哔剥。
“你敢动我的人?”宜宁的声音带着威胁,“你知道我是谁吗。”
柏灵瞥了一眼近旁的两位道人——她们的剑现在还落在地上,手也软绵无力地垂落着。
她们、还有更多随宜宁郡主而来的道人,此刻都用含着怒意的眼光盯着自己。
柏灵轻笑了一声,她平静地抬头,“我真的要提醒郡主一句,如果殿下再敢在营地前胡来,小心……被乱刀斩于马下。”
此言一出,道人们的声音顿时沸腾起来。
站在柏灵身后的韦十四亦将双刀横于身前,作出随时防御的姿态。
绣春刀的寒光映照在宜宁眼中,她一声冷嘲,“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和我说话?”
柏灵回过头。
“郑大人。”
“诶。”郑密连忙跑了过来,“柏司药什么吩咐?”
“您来给郡主殿下说一说,是谁给我的胆子。”
郑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他看看柏灵,又看看宜宁,嘴里不住地道,“哎呀,哎呀……这闹的。”
宜宁的眼睛微微眯起。
郑密口中的“柏司药”她也听在耳中——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女,应该就是今日名震京畿的承乾宫司药柏灵了。
郑密再次陪着笑脸,“柏司药,您看看,您这又是何苦呢,依本官看,宜宁郡主呢也是因为担心小郡主的安危……”
宜宁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密,“你在替我向她求情吗,郑密?”
郑密无奈地叹了一声,“郡主殿下,真的算我求求您了,您也少说两句吧!
“今晚朝廷有重担落在柏司药的肩上,流民营地的数千官兵,到明日午时三刻前都听从柏司药的调遣!您何苦这个时候跑来往刀口上撞?
“真要是里头的兵全冲出来……郡主啊,您带的这点儿人能顶个什么事儿?”
不止宜宁,连站在柏灵身后的柏奕也怔了一下。
柏奕回过头,看了看在营地中巡逻和待命的士兵们。
虽然只是草草望了一眼,但柏奕已经在这里头看出了三拨人——京兆尹的官兵,申集川的随行部队,以及……
建熙帝的半个左卫营。
柏奕的脸色骤然转青。
他的心脏再次开始狂跳——柏灵这是……又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
宜宁郡主的脸色也霎时变得不好看。
她此刻终于明白,刚才柏灵那句将自己“乱刀斩于马下”并非狂言妄语——她从傍晚时带人来城南搜寻宜康下落,想进此处营地的时候就屡屡受挫。
看来,也是这位司药的手段。
“郡主!”一旁的道人连忙上前扶住了宜宁的手臂。
宜宁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柏灵,目光中已多了几分忌惮。
“我们带宜康……回去。”宜宁郡主低声吩咐道,“等明日过了,再——”
“宜宁郡主想走?”柏灵冷声道,“您还是请留步吧。傍晚的时候您就带人以要寻找失踪的宜康郡主为由,要求进流民营地搜寻,我挡下了;
“这会儿宜康郡主回来了,您又凭着今早柏奕和拂尘道人在京兆尹衙门的冲突,直接断言是柏奕串通的流民……”
柏灵看向宜宁郡主,眼中流露嘲讽,“谁知道宜宁郡主你是不是在贼喊抓贼呢?还是……先留下来受审吧!”
宜宁郡主的脸扭曲了几分——她是有封号的贵女,如果没有天子的亲令就连大理寺的传讯都可以不应不理,现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竟然……
她竟然……
宜宁勃然大怒,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喝斥——“大胆!”
柏灵抬起下颌,轻声下令。
“抓人。”
身着铁胄的士兵鱼贯而出,将宜宁郡主与她身边的道人全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道人拔剑以对,柏灵发出了一声嘲讽的低笑,轻声补了一句,“有敢反抗者,按通敌造反论处,格杀勿论。”
士兵们以整齐划一的拔刀声为回应,所有人严阵以待。
这一幕,连柏奕都看得有些两眼发直。
柏灵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锋利……他竟是全然未察。
宜宁的身体轻轻颤抖,此刻她终于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同伴们连声说道,“快……快把剑都放下……不要正面冲突!”
“柏司药!”担架上的宜康忽然喊了一声。
柏灵垂眸,看了看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郑大人说,”宜康轻声道,“是关于今晚在城南废旧塔楼的,如果郑大人现在没有别的事……”
“好啊,我也正要和宜康郡主说这件事呢。”柏灵点了点头,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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