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玮还记得那天,他亲自去牢里给瑾王送行。
瑾王一身囚衣,倒也不狼狈,头发不乱,衣服不染污秽,面对玄玮带来的毒酒也没有丝毫怯意。
和玄玮不同,玄隶是贵妃所出,生母尊贵又得宠,玄隶也是皇子之中最先被封王的。
他有启元朝闻名遐迩满腹经纶的才士做老师,有美貌尊贵的母亲,他的生辰被父皇铭记,他生病父皇会亲自照顾。
父皇出游都爱带着他,总是夸赞他。不像别的皇子,见父皇一面都得三请四请。
玄隶是天之骄子,初梦是天之骄女,多般配。
正是这种般配,他才必死无疑。
在那昏暗的死牢中,瑾王凄笑道:“你趋之若鹜为此费尽心机的,我却能轻易拱手相让,你因而嫉恨我?我不死,你总会记得,你拥有的一切本该是我的,是我让给你的。”
玄玮当他是跳梁小丑,好笑道:“你让给朕的,朕还得谢谢你了。”
瑾王继续道:“你可以造个别的缘由来杀我,却偏偏要让初梦误以为我害她孩子……是因当初,她本不拒绝与我的婚事吧?她本会嫁给我,她愿意嫁给我的,你便要她恨毒我……”
玄玮冷哼了声,没有辩解。
瑾王质问道:“你连骨肉都杀,你对得起初梦?你知道她写在河灯里的心愿是什么?”
“什么?”玄玮也有那么一点好奇。
“无不是盼你平平安安,如愿以偿,”瑾王声音沉得发哑,“九弟,你有没有心?”
玄玮直接忽略了那句“你有没有心”,得意的扬起眉眼,笑道:“朕不必看,便知她所愿都是朕。”
初初是爱他的,他能确定。
瑾王看玄玮的眼神,仿佛看一个畜生,玄玮脸上那股笑意,是那么刺眼狰狞。
他淡淡道:“我曾对初梦信口开河,满足她所有愿望。后来再提及,她一笑了之,我便去找她的河灯。”
玄玮愣了一下,脸色迅速的沉黯下去。
“我是个守诺的人,”瑾王笑着说:“九弟,你当真以为做上太子是你的本事?我无缘无故的频频出错,那么多机会又恰好给你,致使我错失太子之位。你信你命好,信你本事大,却不敢信这一切都是我让给你。”
玄玮沉声道:“嘴硬。”
瑾王摇摇头,“皇位这东西,对我真没什么诱惑力,我是愿意做个闲散王爷的。”
从小父皇就过于苛刻的培养他,对他寄予了太多厚望,那些厚望压在他身上,他反而觉得累,不快活,想摆脱这一些束缚。别人想要,让了也就让了。
只是若早知玄玮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他是不会让的,他以为玄玮至少会对初梦好。
让了婚约,让了天下,终究自己被逼到这个地步。
“九弟,你是怎么走过来的,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初梦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对你的人。”
瑾王黯声道:“她来求我,让我去跟父皇说,打消给她赐婚的心思。她不知道,是我让父皇赐婚的。”
玄玮冷笑道:“死到临头,你满脑子还是只有女人。可惜这个女人是朕的,怀的孩子也是朕的,你什么都不配有。”
“你还有脸提那个孩子?”瑾王对他的脸皮叹为观止,“你就不怕有一天她知道真相?”
怕,怎么不怕。
“她永远不会知道的,”玄玮摆了摆手,示意随从把毒药端给瑾王,“不劳皇兄惦记,朕和初初会相爱一世,还会再有很多孩子。”
瑾王出生尊贵,那又如何呢,天下是他玄玮的,初梦也是他的。
李公公多嘴打断了玄玮沉溺在往事里的思绪:“瑾王他……为娘娘做了何事?”
“不值一提。”玄玮笑了笑。
已经死去五年的人,尸骨都该在乱葬岗上被虫蚁啃没了,做过什么无关紧要,无人在意,初梦永远不会得知,她也没必要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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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玮来的比于初梦想像中早很多,天都没黑透,銮驾便到了,见面就要搂着她去床榻边。
于初梦哄着他说:“我养了几条草绿色的鱼,去看看?”
玄玮拒绝:“天都暗了还看什么鱼。”
“啊呀我就是想叫你去看。”
玄玮实在拗不过,就跟着她去了凤仪宫的荷塘边。
这往里一看,都是橙黄色橙红色的大鲤鱼。塘水本就发绿,哪里看得到绿鱼?
“看到了吗?”于初梦一本正经的问。
“哪里?”
“你仔细看。”
玄玮很认真的看了又看,在那群鲜艳的鲤鱼间找了又找,一无所获:“你哪儿弄来的?多大的?”
“你找到我再告诉你。”
于初梦频频抬头看天,从来没觉得这太阳下个山这么慢。
玄玮不想找了,搂住她说:“改日再看,朕刚沐浴好过来,你闻闻,朕身上是香的。”
他先前觉得男人用花瓣洗澡很娘,可这回特地用了许多花瓣,初梦总好像嫌弃他臭。
于初梦脸一板,扫兴道:“你对我的鱼不感兴趣?我们没有共同的喜好了?”
“感兴趣感兴趣,”玄玮赶紧哄她,再把脑袋垂到塘边去看,敷衍道,“看到了!好大一条!挺好看的!”
说完,他就搂着她往寝宫去:“鱼看好了,我们办点正经事去,朕好久没有和你……”
于初梦不肯走,失望道:“明明是条小鱼,你就没看见,你不想看是不是?”
玄玮一愣,立马改口:“是小鱼,小鱼,巴掌大的。”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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