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初梦没有弯弯绕绕,而是光明正大的走过去,笑着对德太妃说:“太妃,去凤仪宫坐坐?”
德太妃自然不好回绝,同她去了凤仪宫。
宁寿宫偏远萧条,德太妃呆惯了那里,再到这馔玉炊珠的凤仪宫,有那么些恍惚。
她目光追着被抱走的小皇子而去,直到没了人影,随之收回目光,话里有话道:“养子终究是养子,养不熟的。”
这是在说玄玮这个养子,于初梦提醒道:“德太妃慎言。”
德太妃不在意的笑了笑,无所谓道:“我就剩这么一条命,死了也没什么的。”
于初梦示意让宫人们都退下去,单独留德太妃喝茶,对她说:“太妃昔日也未曾善待皇帝,如今这局面,也算不上意外吧?”
德太妃道:“你又知我为何不善待于他?他若乖巧安分,我何必视他为眼中钉时常教训他?你可曾听闻我苛待任何下人?不过一个孩子,我愿意让旁人都议论我身为养母的不是?只是他心眼从小就坏得很,我实在对他有太多火气。”
德太妃厌恶皇上的程度不浅,忽而觉得,阮薇说对了大半。
于初梦有点儿迷茫:“从小就坏啊?”
“不信?”
于初梦摇摇头,道:“信,只是我也从小认识他,看来,是我眼瞎的厉害。”
她从小只觉得玄玮很可怜,于是她忍不住想要帮玄玮,那股圣母心泛滥的模样,如今自己都觉得愚蠢。
德太妃笑道:“皇后啊,你派人同我的婢女说,小皇子同玄翎长得像,我便知,是你要见我。你既然要见我,必是对皇帝的为人感兴趣了。”
于初梦承认的也坦率,“也不仅仅是感兴趣,我想,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
德太妃微愣,随之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对的,玄玮杀了你的孩子,也杀了我的孩子,可不就一样。”
于初梦一怔,抓紧了扶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方太医不可能去告诉旁人,整个过程没有涉及到多少人,德太妃怎么可能会知道……
德太妃垂眸,转动腕上的玉镯,道:“政儿会毒杀你腹中之子?政儿的心胸断不会狭隘至此,那事只能是玄玮做的。”
德太妃口中的政儿,也就是玄政,昔日的瑾王,后来被玄玮改了名的那位。德太妃同玄政的生母交好,对彼此的孩子也是视如己出。
于初梦虽与玄政也是旧识,却未深交,不知他为人究竟如何。玄政究竟是冤死的,想来可怜可惜。
德太妃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要见我,是知道了这件事,不是么?”
于初梦微垂了目光,没有否认,也不开口。
德太妃叹息道:“都说你这孩子不笨,挺聪慧讨人喜欢的,可就那么不识人,偏偏非要嫁给玄玮。你是日子太舒坦了,给自己找点罪受?你知不知道,你害苦了多少人?”
骂吧,怎么骂都不过分。
于初梦就老老实实的听着。
德太妃见她眼底微微泛红,反而更来了气:“你还委屈了?我哪个字说错了,若不是你选择了玄玮,他能当皇帝?哪来的本事害那个杀这个?是你亲手把这个暴戾薄情寡性的自私之徒送上帝位,后来你受的罪,可不就是活该?”
于初梦并不打算否认,她间接害了太多人,对不住太多人,唯独对得住玄玮。
她欠的越多,对玄玮也就恨得越深。她突然有些理解父亲当年为什么执意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即使她做出了那种苟合的事,父亲还是执拗了许久的。母亲心疼她去找了太后,父亲才不得不为她送嫁。
或许,她一直都想错了,父亲不认可的不是玄玮的地位,而是他的为人。
“没委屈。”
于初梦实话实说,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只是心里头确实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对那些无辜丧生之人的愧疚,但绝不会是委屈。
她缓了缓情绪,直入正题道,“太妃,你同齐家是什么关系?”
德太妃早已失势,常理而言,齐家根本没有同德太妃来往的必要。
一个忠君,一个反君,若是能有联系,恐怕并不是盟友的关系,况且,丹阳刻意说得那么模糊,含糊其辞,如今想来,争锋相对也是一种联系。
凭直觉而言,德太妃这里绝对还有些别的名堂。
“齐家?”德太妃面色如常,只是有些疑惑她会问这个,“我姓齐,你说我同齐家是什么关系。”
于初梦很耐心地说:“刑部侍郎齐大人,很快要升任刑部尚书了,这就同我父亲平起平坐。你知道,我父亲早些年被玄玮打压得厉害,如今必不可能对他忠心,玄玮也不会让我父亲太好过的。”
既然要谈,于初梦就会拿出诚意来,这番话把自己的立场说得分明,这便是她的诚意。
“同我有什么关系?”德太妃顿了顿,道,“玄玮当初不惜同你吵崩都要把你父亲弄走,如今既然通过这方式向你示软,就不会轻易再对你父亲做什么,你急什么呢?”
说到这份上,于初梦也就不强求了,这位德太妃看来是真什么都不想告诉她。
“太妃既然无可奉告,又为何来见我?”
德太妃顿了顿,道:“我自然是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
“你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么?”
这个,于初梦听母亲说过了,母亲说是瑾王弑君。
“是玄政?”
德太妃眸中生出几分怅然,黯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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