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初梦点了下头,“我明白了。只是见这一面的代价太大,德太妃她……”
说到这里,于初梦问道:“玄玮知道你活着吗,知道有那封诏书的存在?”
“他应当不知。”
就连太后当初也只知先帝有那个意向,却不知先帝连诏书都写好了,这封诏书,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至于他还活着的消息,玄玮要是知道,恐怕早就掘地三尺,不能这般高枕无忧了。
“那他为什么要对德太妃赶尽杀绝?”于初梦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别的内幕是不是?玄玮不想让我知道的那种。”
玄政在听闻德太妃薨逝噩耗的当下,痛心之余也是有些不明白的。皇帝既然留了德太妃性命,又为何只因她同初梦见了一面,就赶尽杀绝?
直到眼下,他看到初梦,才有点想明白了。
相较他对初梦的顾念,皇帝是自惭形秽的,正是因为自惭形秽,皇帝才把那段过往避如蛇蝎,生怕初梦听到只言片语。也就为了堵死德太妃的嘴,杀人灭口。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对吗?”于初梦问。
她眼里探究的目光太灼热。
玄政却想到终究因他的执念害死了德太妃,这种愧意如泰山压顶,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避开了视线,道:“我也不知道。”
于初梦见他目光沉痛,又像在刻意回避什么,笃定他是心知肚明的。
但他既然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也不能强求。
“我还会在寺里呆上五日,”于初梦说,“如果你还有话同我说,就派和尚来给我送粥,我会再来找你。”
她没有开口要诏书,那玩意儿不过是玄政引她来见面的缘由,他握在自己手里是最好的,如果他肯给,自然会主动给。
于初梦道:“玄玮那狗爪子在外头盯着呢,我不便久留,得走了。”
“初梦。”
玄政急促的唤了她一声。
于初梦疑惑得歪了下脑袋。还有什么事吗?
玄政深吸一口气,道:“你没有错,你也是被伤害的那个,不必因此自责愧疚。你……要好好的。”
于初梦认真嗯了声,由衷道:“感谢你还活着,这是我今日最高兴的事。”
话虽显得客套,但字字肺腑,没有敷衍的成分。
她戴上帷帽之后,下意识捂了下左臂。
为了和阮薇互换身份,她这条本该绑着绷带的手臂也解绑了,只是很轻的一个动作,就会牵连到伤处,密密麻麻锥心刺骨的痛。
“你手臂怎么了?”玄政很敏锐,一下子就看到她的异常。
“来前摔了一跤,苦肉计,”于初梦很坦白的说,“不这样很难来普华寺。”
玄政一双俊眉蹙了起来,紧巴巴的看着她的手臂,最终干巴巴的说了句:“一切都会好的。”
于初梦该走了,她拂开帷帽的纱幔,最后交代道:“不要对阮妃下手,她是我的人。”
那回要害阮妃最终害了她,又在暗地里帮她洗脱清白的,应当就是玄政了。
所以这话也该告诉他。
“你的人?”玄政不太认同:“她有什么理由来同你一个立场。她是玄玮的宠妃,你能给她什么?”
于初梦郑重的说:“我信她。”
玄政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好,我记住了。”
-
为了演好阮薇,于初梦走回厢房时手臂自然得很。
随从紧跟着她,她进屋子关门还特地用了双手。
等到门关上,她疼得大口大口喘气,疼出了满额的汗。
时辰还早。
接下来就有点渡秒如年,她捂着手臂直勾勾看着窗棂中透来的光,看着那光一点点暗下去。
终于阮薇回来了,她一条手臂僵硬着,单手去关门,随从帮了她忙。
她进厢房,赶紧把自己的束缚拆下来,去查看初梦的手臂。
阮薇一边帮她绑绷带,一边说:“不管还要忙什么,东西有没有找到,让这手臂多休息几天吧,我怕手得废。”
“能休息几天了,”于初梦道,“瑾王还活着,我见了他。”
阮薇一愣,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抬眸看她:“瑾王还活着?”
“还活着,他说,齐家是他的手,让我放心。”
阮薇沉默下来,继续给她绑好手臂,弄好了,再道:“那他手里不仅有一份废太子诏书,还有一份立太子的。先帝要给,很可能全给到他手里了。”
不仅手臂得绑好,这衣服还得换回来,于初梦一只手就要脱衣服,阮薇赶紧拦着她。
“别动,我帮你。”
于初梦就站在那里,任她帮自己换了衣服,看着她凝重的表情,道:“他想要帝位,给他也无妨吧,他这个人仁善,未必不能做个好皇帝。”
“他未必想做皇帝,”阮薇替她系着衣带,道,“你看他最初只是针对我,后来于大人从淮南回来,齐远征才有了别的动作,皇帝也开始提拔齐家的这个那个。”
于初梦听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阮薇抬眸看着她,“他起初只想你皇后之位不受威胁,后来,你要争,他帮你争。这个朝堂之上,听命于瑾王的,也绝对不只一个齐远征。”
于初梦更听不懂了,“你这说的,跟他每一步都为了我似的。我静他静,我动他动,哪有这么简单呀,他必定是为了皇位的。哪怕为了皇位,也情有可原。”
阮薇笑了笑,道:“为了皇位,当初唾手可得的时候他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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