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门缝中透过来的点滴亮光,看着云动的背影,沈凝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使小性子的时候,可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身子缓缓地坐下,蜷缩起来,双手抱住双膝,螓首埋在两腿之间,扑簌簌地泪水打落在自己身上,黯然神伤。
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不能接受自己!带有黑道身份背景的施影和尚仪他接受了,久负凶名排名世界第七位的顶级杀手伊萨波娃他也接受了,要说自己的容貌比不过不沾人间烟尘美艳绝伦的佳惠子,其实也相去不甚太远,各擅胜场;气质不如自己表姐,但也只在伯仲之间,可自从云动离开科珑生之后,两人之间就像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虽然不是形同陌路,却也难回昔日亲密依赖的时光。她也知道,云动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性情高冷孤傲,虽然表面不露声色,在心里对自己父亲的冷眼轻视与无情的驱逐一定心存怨气,于是便有了芥蒂,冷淡了情分,可云动偏偏又是一个知恩必报的人,他觉得自己对他有恩,所以才会在科珑生面临被收购危险的关头,不计前嫌,出手相帮,又在昨天,自己被人挟持,深陷绝望境地,不知又经历了怎样的艰辛,这个过程无法想象,他再一次的像保护神一样,神奇般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将自己救出,虽然此时尚未脱险,但这份至情至上的情义已经令沈凝感激涕零,感到此生无以为报了,唯有伴随左右,结草衔环,终身相伴了。
可是这个呆子,看似无情,却又有情,偏又不解风情,读不懂自己释放过去的种种暗示,一副欲迎还拒的样子,难道难道是非要逼着自己先开口吗!还是有其它的什么原故?
身后的沈凝愁肠暗结,郁郁神伤,门边的云动却毫不知情,他现在关心的是箱柜外的动静。
阿辉指挥着手下的爪牙,在整个货场展开大搜捕,货场内,灯光飞舞,人影焯焯,十几个小队拉网式的搜遍了整个货场,却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夜里,大家就会看到,阿辉的眼珠子都红了,他感到自己无法向陈副总交待了,陈副总将这么重要的人交到自己的手里,千叮咛万嘱咐的,中间还不放心,亲自赶过来查看,另外一个自己不知道是谁,进门就带着一副大口罩,但他很清楚,这一定是个比陈副总更显贵的人物,否则无需做这般掩饰,可现在人送过来,还没有十个小时,人就被人劫走了,简直就是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掴了一耳光,这人被劫走了,要是让他们逃出了这货场,不但赏金飞了,自己这个窝点也就暴露了,沪海也就呆不下去了,又得开始过那种亡命天涯的日子,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想想他都感到头皮发麻,他不甘心,按照时间来推断,人应该还在货场,没有逃出去,一定得把他们揪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人能藏哪去了呢?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自己这龙潭虎穴?这些箱柜全部都是上了锁的,难道还有一个箱柜一个箱柜的开箱搜吗,这几千号箱子,全部开箱检查一遍也得好几个小时,到时就天光大亮了,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敢向陈副总汇报,等天亮了,那边码头一开工,就什么也瞒不住了,自己也就无需汇报了,赶紧遣散所有人,卷铺盖溜之乎吧。
越想心里越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头上已经见汗了,他眯缝一对三角眼,紧张的打量着整个货场,寻思着对方可能考虑到的藏身地点。
其实紧张的不止是呆在货场中央的阿辉,箱柜中的云动一样感到非常紧张,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身边还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经风的沈凝,如果是他一个人,就算被困在这箱柜之中,他也毫无畏惧,能想到办法安然脱身,可一旦被人发现了两人的藏身所在,到时带着沈凝,想全身而退,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说不好,两人都会交代在此。
他睁大一双眼睛紧盯着正在货场中央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阿辉,意图通过他的行为揣测他下一步的打算。只见周围不断的有人来向阿辉汇报搜索的结果,强光手电筒的映照下,阿辉的脸上狰狞可怖,杀气腾腾。
“给我封锁所有的巷道口,一堆箱子一堆箱子的搜,每一个箱子都要开箱检查,从小七出事的那堆箱子开始。”阿辉大声的发布着命令,他之所以选择从小七和老猫出事的那个箱子开始,就是因为之前云动把梯子搬回了原处,在阿辉看来,那个时候,箱子里的那个女人就已经被人救走了,那个来营救的人带着那女人将梯子放回原处,然后再找地方躲藏的,所以一定在这堆集装箱的附近。
阿辉手下的喽啰们遵照他的命令,将所有巷道口都安排人手守卫,剩下的人呼啦将小七和老猫待的那堆集装箱团团围住,有人拿着钥匙,小心谨慎的上前去开箱子,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盘查。
云动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会,这才回转身形,冲着抱膝而坐的沈凝轻声说道:“我们暂时安全了,他们查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想到时天也应该亮了,天一亮,我们就有办法脱身。”
此时沈凝已经停止了悲泣,听到云动和自己说话,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声音淡淡,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其实在她看来,就这十几平米的狭小天地,胜似人间天堂,惟愿与世隔绝,与心爱的人独处一室,厮守一生,直至天荒地老,此生足矣。
云动一时无察,辛苦奔波了一夜,到得此时,才有时间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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