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以为的成全与包容,都是在被杀死一次又一次之后,换来的成长。
他藏在所有的祝福里,发了一句:“新婚快乐。”
却忍不住,又添了一句:“云京天气冷,注意身体。”
那么多消息和祝福,他不一定能看见。
盛明稚又在群里回了一句: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会的。”
像是回复他一般,让他的呼吸停止了。
最后,江别还是自嘲的笑了一声。
从那一天开始,江别不再记录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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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到了后期,江别住进了私人医院。
sare作为陪护,一刻不停的照顾着他。
alex说他撑不到年底了。
sare听着这些话都觉得心惊肉跳,她哭着问alex为什么,jeon现在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很多了,而且也能吃进东西,已经两周没有出现昏迷状况了。
alex说他只有一口气撑着。
sare紧抓住医生手臂的手忽然松开,她知道jeon的那口气是什么,他答应了他的朋友,过年的时候一定会给他发消息。
江别最近闲来无事,开始收集一些新春贺卡,足足裁剪了八十多张。
sare看到他朝气勃勃,放心了几分,坐在病床上问他:“你怎么要写这么多的贺卡?”
仔细一看,她发现每张贺卡的年份还不同。
从2024年开始,一直往后数,江别写完第一张,咬着笔帽道:“正好要拜托你这件事情,sare,以后每年都帮我往这个地址寄一份新年贺卡,好吗?”
sare摇头:“我不寄,我不会答应你的,你必须自己好起来寄。”
江别知道她嘴硬心软,等自己走后,她一定会帮自己的忙的。
埋头苦写了一下午,大约是精力憔悴,到了晚上,江别病房的红灯亮起。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他被送进了抢救室,sare从梦中惊醒,套着外套跑了出来,江别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带着呼吸罩的脸上全都是血。
医生抬着他的头,怕他口腔中的血液倒流,堵着呼吸道,导致他窒息。
sare崩溃的大哭起来,她不明白上帝为什么要拿走一条这样年轻的生命。
他才二十五岁,还那么小,那么年轻。
十二月中旬,江别又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的贺卡大计结果只写了一张,只好暂时作罢。
江别陷入了重度昏迷中,每天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
alex说他求生yù_wàng很强,到现在都没有死去简直是个奇迹。
就这样和死神赛跑了两个月,二月一号的时候,江别奇迹般的清醒了。
他的状态很好,当天就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甚至不用坐轮椅,都可以自己走路。
sare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说今年是中国的春节,病房里空荡荡的,她想回家准备一些食材,和jaon在医院里简单的过个年。
收拾背包的时候,江别忽然开口:“sare,我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sare好奇道:“什么梦?可以分享给我听吗。”
江别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窗外。
英国的冬天,下了一场雪。
黄昏渐渐降临,夕阳为窗户渡了一层暖光。
他的声音很轻快:“我梦见我跟他的头发都白了,他在梦里问我,还想和他一起走吗。”
sare停止了动作。
江别轻声道:“我说想。我告诉他我很想。”
“这么多年,一直都想。”
病房里忽然安静了。
过了会儿,江别转过头,笑嘻嘻道:“sare,我不喜欢吃洋葱,你知道的,晚上不要加洋葱好吗。”
sare把眼泪咽回肚子里,点点头:“好的。”
二零二五年的除夕夜到了。
英国的过年氛围不是很浓,江别看完了最后一场日出,算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国内的零点时,给盛明稚发了一条拜年的消息:
“阿树。最近过得还好吗?祝你新年快乐。”
他反复地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错字和标点符号之后,点击发送。
看着短信提示他发送成功,江别将手机放在双腿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不知怎么,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问小姨的一个问题。
母亲葬礼的那一天,他在母亲的遗物中,找到了大量的日落照片。
他知道太阳每天会升起,太阳每天也会落下。
但他知道太平山顶的日落和云京的日落是不同的,因为某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不同。
他问小姨,母亲每天是在看日落,还是在看父亲。
现在,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他和母亲一样,这短暂的一辈子,没有学会怎么爱自己。
sare满头大汗的抱着纸袋子推开门,抱怨道:“jeon,可以帮我搭把手吗?天哪,我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发誓下次绝不会买这么多……”
没等到回答,sare的心脏跳停了一拍,视线下意识的落在窗前。
江别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睫毛纤细漂亮,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如少年模样。
食物和水果毫无预兆的滚落在地上。
sare心脏骤停,嘴唇发抖,然后浑身都开始颤抖:“jeon……no……”
伦敦的最后一场大雪停了。
江别的手机嗡嗡震动一声,微信里唯一一个特别备注回复了消息。
姗姗来迟。
盛明稚:【新年快乐^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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