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破晓的霞光照映在草坪上。入口的水池波光粼粼,四周的圆柱不停喷着水花。
m市的第一医院里人来人往。
白大褂,消毒水,形色匆匆或面带忧戚,偶然还会传来急促的鸣笛声,护士们十万火急地拉着推车在与时间赛跑。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也有一隅安宁。
不少人在医院的小道里散步,闲聊。苏晚正拉着手中的线,把翱翔在高空的风筝越放越远。她的眸子专心地注视着风筝,唇角微微上扬,嘴里喃喃:“高一点,高一点。”
医院里的不同地方,只要仰望天空,都能看见那个大风筝随风飞扬。那只风筝是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样的微笑与医院里忧伤的沉闷形成鲜明的对比。
草坪边上的高楼是住院部。
不少病人从窗子里探出视线,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只风筝,他们心底慢慢升腾出一种激动——
飞呀,飞呀,飞得愈远愈好。
离开这个破地方。
忽然,随着一阵细小的惊呼,那只大笑脸风筝断了线,从高空中快速坠落。
“我的风筝!”
甜美的声音里带了急切。
苏晚开始了自我挣扎,她开始弹跳,裙摆一飞一飞的,她细长的小胳膊拍到树枝上,叶子落了几片。
风筝离她依旧遥远,仿佛在笑她自不量力。苏晚也不管别的,打算直接上手爬树。于是,咬了牙,手一抱,脚一瞪,费尽五牛二虎之力,只往上爬了那么一丢丢,就上不去了。她抬眼望了一下,忽然觉得头晕目眩。
苏晚有一点恐高,虽然吧,并不是很高,可一攀上去,她就觉得全很发抖。并且,她双腿双手抱着大树的样子,实在有一点丑陋。
没有人看到还好,偏偏这个时候,她瞅到了二楼的少年。
少年穿着大号的病号服,手脚颀长。他的脸在阳光下更显得苍白,薄唇抿成绷直的一条线,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上挑得让人心醉,但却被那淡薄的眼神淡去了桃色,看起来有点冷。那个少年正一手端着一碗药,慢慢地往盆栽里倒。
可他的眼睛,正看着她。
是的,正看着她。
苏晚被看得自惭形秽,一脸晕红爬上她的小脸,像是开在春日的桃花,灼热美丽。
怎么下去能优雅一点?
事实上根本不能想这个问题,因为最后苏晚是四仰八叉地掉了下来。当然,海拔很低,只不过是踩空了一脚,人栽在草丛里,除了有点懊恼外,没有受伤。
少年收回目光,神色空白,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苏晚利落起身,收起尴尬,拍了拍裙子,看看风筝,又看看少年,忽然朝他莞尔一笑,道:“喂。你好!请问你能帮我把风筝弄下来吗?”
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垂下脸,隐去神情,没有回答。
“喂,你能不能顺手帮帮我啊?”苏晚见少年不说话,又喊了一声。她的大眼睛闪动着,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可是,他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不作任何回答。
苏晚原本亮亮的眸子,一点点黯下去,她撇了撇嘴,好像在猜测什么,她歪了一下脑袋,忽然开始做手势——她先是指了指风筝,又向着少年做了一个请求的动作,最后还双手合十,眉毛一抖一抖的,十分虔诚。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无言说明——
她怀疑他是聋的。
少年锋利的眉峰微微卷曲,似有一丝不悦。但仍是紧紧抿着唇,不作任何声响。
满怀希望的苏晚见状,也就果断放弃了求助的行动,唉呀,她爸爸说得没错,求人不如求己!于是,她轻轻娇哼了一声,便匆匆跑了出去。
等苏晚向清洁阿姨借到扫帚时,大树枝头上空空如也,她的风筝已经落在树边的草丛里,看起来有一点狼狈。
苏晚一怔,风筝怎么下来了?
她疑惑地看了一圈,四周哪里有人?难道是……苏晚想着,就抬脸看了看那个窗户。
二楼那个少年已经不见,徒留一盆剪坏了的盆栽。
因为对医院不太熟悉,苏晚没什么方向感,晃荡了几圈,这才寻着了地方。
按照推理,少年是在住院部二楼的贵宾单人病房206。苏晚边走边默数着门牌号,刚走到病房前,她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刺耳的碰撞声。
“砰”!玻璃杯掉落碎了一地的声音。
她有些忐忑地往前踏了一步,探过脸,虚掩的房门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刚好可以瞧见正中间的病床。
正是那个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他薄唇微扬,却无笑意,眼神尖锐得像一只危险的狼,他的手掌心里有一道口子,正缓慢地溢出鲜血。
一白一红,危险,又绝美。
里边不时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行舟,你这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是吗?你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爷爷说了,你必须回去!”
“呵,你这孩子真是被你爸带坏了,这是着魔了?怎么把我们当仇人呢?”娇气的女声里有些阴阳怪气。
“你不配说我爸爸!”
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开口,他的手掌握得更紧,鲜血从掌心里滴落到白色的薄被上。
空气里静谧了一秒。
“行了,先不说这事,行舟你乖乖坐着,让护士给你包扎一下。”浑厚的男声说道。
两个护士闻声走到少年的身旁,欲要给他察看伤口。
就在这时,少年猛地从病床上起身,利落地拔除自己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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