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是真的认了。只要失魂症不再复发,皇上想黏着谁就让他黏吧。
之后,太后传话去将军府,让林清羽搬入宫中养病,却被林清羽以“外臣不得在宫中留宿”为由婉拒。太后莫名其妙,林清羽在宫里留宿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此时搬出这条宫规有何用意。林清羽不愿进宫,皇上又离不了他,那只能让皇上多去将军府,这不是更坏了规矩。
几日后,天子频频造访将军府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对林清羽颇有微词之人顿悟,原来这不是丞相僭越,而是天子在纠缠臣子臣妻啊。
此时,江醒在顾大将军府上,头枕着“臣妻”的大腿,听小松子说完京中的流言蜚语,道:“时候差不多,该进行下一步了。”
林清羽道:“小松子,去请沈公子来。”
小松子应了声,又听见皇上问他:“你之前是怎么找沈公子的?”
小松子道:“回皇上的话,沈公子在京城置了一处院落,奴才一般派人去那寻他。”
江醒心血来潮:“清羽,你在府里养了这么久闷不闷啊,要不要出去走走?就当是拜访好友。”
好友……沈淮识确实算得上他们二人的好友。
林清羽点了点头,吩咐袁寅备下访友之礼。
两人换了身衣裳,坐马车出了门。沈淮识的别院位置偏僻,便是骑马也需半个时辰。到了地方,江醒先下了马车,转身伸出手。林清羽握着他的手下了车,打量起眼前的宅子。
这是一处古朴疏落的宅院,像是稍微富裕的老百姓会住的地方。远离人群喧嚣,也符合沈淮识沉默寡言的性子。
小松子正要上前敲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个绝望又疯狂的声音:
“我为了你连江山都丢了,在这个鬼地方困了两年,只为了能见你一面,你却连个正眼都不肯给我!这也就罢了,你还想走?你又要去哪里——沈淮识,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一条替你看家的狗么!”
林清羽和江醒对视一眼,脸上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别说了,”沈淮识平静道,“有人来了。”
话落,宅内便安静了下来。不多时,门被打开,沈淮识看见几人,丝毫不觉惊讶:“属下参见皇上,丞相大人。”
林清羽问:“你为何知道是我们?”
沈淮识道:“皇上马车的齿轮声响和旁的马车不同——皇上,林相,里面请。”
两人走进院子,除了沈淮识没见到旁人。沈淮识将他们请入厅中,沏了一壶茶,道:“此处只有粗茶,林相可能会喝不惯。”
林清羽接过茶盏,拿着盖子过了过:“方才,我听见有人说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江醒随口一说:“还能去哪,他想回西北。”
沈淮识抿了抿唇:“顾大将军走后,武将军奉命镇守西北。我回去应该能帮上他。”
林清羽若有所思:“我本想让你重建天狱门,但你若执意要走……”
沈淮识愕然:“……重建天狱门?”
“谢敏和天机营虽说只效忠天子一人,但有奚容宫变一事在先,我始终信不过他们。我希望天狱门重建后能与之抗衡,甚至取而代之。”
江醒玩笑道:“重铸天狱荣光,你辈义不容辞。”
林清羽说的突然,沈淮识未做好准备。他想了想,迟疑道:“皇上,林相,可否容属下考虑几日?”
“当然可以。你想走还是想留,由你自己决定。”林清羽意有所指,“不必为任何人考虑。”
江醒道:“对了,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顾扶洲忌辰那日,宫里请了长生寺的高僧为顾扶洲诵经祈福,以慰亡灵。吴战,武国公,沈淮识,李潺等人得到太后允准,一同来到太庙为顾扶洲观礼焚香。
林清羽是顾扶洲的妻子,又是他唯一的家人,这么重要的日子却因病无法前来。事后,李潺提议他们几人一同去将军府看望丞相。他一人去,林相应该不会见他,但这么多心腹一起,林相或许会给些面子。
沈淮识抬头看着漫天飞扬的小雪,沉声道:“一年前的今日,大将军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天……”
几人皆心情沉重,相顾无言。
沈淮识又道:“昨日,我又梦见了将军。将军问起林相,问他这一年过得好不好。他不想看到林相为他思念成疾,孤独终老。”
吴战一激动,胡乱指着自己道:“我,我也梦见了!将军要我们打到西夏国都去,拿西夏王的舌头炒肉下酒喝!”
沈淮识说完提前准备的话术,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踌躇片刻,他道:“呃……我的梦境很真实,像是托梦。”
“我的梦更真实。”吴战一个大男人又红了眼眶,“一定是将军回来看我了……”
武国公似乎觉得沈淮识的梦更像是托梦,道:“一年了,林相孝期已过,我等也该完成扶洲的遗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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