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景萧瑟的背影,柴令武眉头皱起。
一个月之前还意气风发的钱景啊,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轻车简从,柴令武带了莫那娄捷、白雨棠两口子,悄悄杀到了米川县衙。
罗大宣看到柴令武,并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让老仆去酒肆取酒菜,然后与柴令武对饮。
“就知道你会来。”
罗大宣轻轻叹了口气。
柴令武走后,罗大宣觉得自己如看护米川县的老狗,白天黑夜都在来回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米川县的经济蒸蒸日上了,税赋也有结余了,义仓、社仓基本都有足够撑三年的粮食了,按说罗大宣可以松一口气了。
只是……
“钱景这个兔崽子是不是在跑官了?”罗大宣轻轻一句话就揭开了盖子。“呵呵,他想赶紧当上县丞,好中饱私囊呢。”
柴令武微微蹙眉:“尕愣口一战,他还不是这副模样吧?”
罗大宣咬了一口耙烂的羊肉,冷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再说,不上下其手,他怎么还两百缗的赌债?以他的俸禄,还一百年么?”
《新唐书·食货志五》、《通典·食货二》,及《唐会要》卷九十、卷九十一,记载开元二十四年俸钱标准:六品5300文;七品4500文;八品2475文;九品1920文。
当然,还有禄米,外官八品、九品为二十五石,柴令武的六品是五十石,不够白雨棠两口子吃的。
(看到的资料是二石五斗、五石,窃以为是笔误。)
另外还有九品官二顷的职分田,但官员只是有其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去职是要收回的,不可能买卖。
福利在这个时代算是不错的,但相对于有些紧张的铸币,还是以实物为主,要说钱还真是不多。
“赌债?”柴令武扬了扬眉毛。
世界上,就是赌与那不便陈述的东西最害人,沾上了,便等于前途无亮了。
难怪钱景浑浑噩噩的模样,原来他把自己的前景都赌进去了啊!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时候,这害人的东西触手伸进了米川县?
“就在尕愣口大捷之后,人家就摆明车马地进来了。赌坊光明正大地开业,大唐律法还没法禁止,老夫能怎么办?”
“千防万防,却没防到县尉一头撞进去,尝了两天甜头,然后连兜裆布都输掉了,还倒欠了两百缗。”
“即便是河州让他升任赞府,老夫也会强烈抵制,要你们将他放在其他县。”
罗大宣吃够了羊肉,慢悠悠地咂着小坛子的酒。
柴令武恶形恶色地笑了:“耶耶才给米川县攒下了鼻屎大一点的家当,就有人来惦记了啊!看来还是耶耶的名头不够响亮啊!”
罗大宣叹了口气:“不是你的名头不够响亮,是对方来头太大。宗室啊!”
看着罗大宣愁眉不展的样子,柴令武知道,事情难办了。
他只是外戚而已,与李世民的关系,未必比得上宗室亲近。
何况,敢这么光明正大跑来米川县开赌坊的,就不是等闲之辈。
唐初的宗室虽多,出名的也就那几个,有资格如此妄为的,掐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
柴令武算了一下,再结合自己在长安城时听到的传闻,笃定地下了结论:“任城郡王。”
在大唐敢如此大方地开赌坊的宗室,只有礼部尚书、河间郡王李孝恭,与刑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
两位都已经位极人臣了,不可能再有追求了,顶多能追个毬。
李孝恭本身钱财无数,连歌姬舞女都多达百人,是不屑于搞赌坊这种营生的。
李道宗经营着晓月楼,再到外面搞些与此关联的赌坊也情有可原。
罗大宣默默地点头,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柴令武明知道罗大宣是在激他,却还是拍了拍胸膛。
“交给我!”
不是充英雄,只是不忍看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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