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远抬头,惊喜地道:“老师,奶奶在这……”
话没说完,他就听到一个轻微的“咔嚓”声。
叶亭远本能地回头,看到一整面墙向自己倾倒而来。
他瞪大眼睛,还没做出反应,就感觉自己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右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然后两眼一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知道了。
叶亭远是被疼醒的,右脚的疼痛一bō_bō袭来。
头晕得很,他吃力地睁开眼睛,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身体沉沉的,像是被压了上万斤的东西。叶亭远试着动了一下,全身都疼,他应该是被墙压住了,喉咙也很干,吃了一嘴的灰尘和沙子。
对了,张老师来了……
“喀喀——”叶亭远吐掉嘴里的沙子,哑着嗓子喊,“老……老师。”
声音低低的,很微弱,好一会儿,他的头上才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叶亭远心下一惊,又试着动了一下,果然背部的感觉很温暖,是张老师!
张老师推了他一把,把他护在自己身下,要不然他现在不会只感到右脚疼。
“张老师!”叶亭远继续哑着嗓子喊,半晌才听到张老师气若游丝的话。
“亭远,你……你怎么样了?”
“右脚被压住了。老师,您呢?”叶亭远焦急地问。
“老师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可是眼睁睁看着那堵墙倾倒下来,是张老师替自己挡了。
“放……放心,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嗯。”叶亭远应了一声,他动弹不得,四周暗得很,但幸运的是,废墟中有空隙,还有空气流通。他问,“老……老师,您怎么来了?”
“放心不下。”张老师有些责怪地道,“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冲动?”
张老师说,他离开后,自己不放心,幸好三班的其他老师来了,她就把班里的学生交给班主任,又打电话问了煊煊的情况,知道她没事,便急忙赶了过来。
她知道叶亭远家的地址,以前跟班主任一起来做过家访。
“还……还好来了。”张老师的声音里满是欣慰。
叶亭远听得百感交集,又感动又难受,可此时此刻,他宁愿张老师没有来,这样她就不会和他一起被压在废墟下。张老师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跟煊煊说?
张老师讲完似乎很累,叶亭远只听到她低低的喘息声,很吃力的感觉。
“老师?”
“我没事。”
两人没再说话,就不时地喊彼此一声,他们要保持体力撑到有人来救援。
叶亭远放松了一下,想着救援人员什么时候能来,怎么这么慢,还有奶奶!奶奶怎么样了!
他之前在废墟里看到蓝色碎花布,那是奶奶……
他头痛欲裂,觉得自己蠢透了,没救到奶奶,反而还拖累了张老师。他心里又有点期盼,希望奶奶能没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黑暗似乎漫无边际地漫长,叶亭远听着两人的呼吸,只感觉张老师的呼吸越来越弱,后背也凉凉的,似乎被什么浸透了,且还在漫延。
血?
叶亭远的头皮一麻,没错的,肯定是血!
他闻到了,是挥之不去的腥味,在废墟里蔓延开来,他哭着叫:“老师?”
这次,张老师的回应时间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长。好久,她才大梦初醒般应了一声,像突然之间积蓄了很多能量,开始说话。
“亭远,老师跟你说几句,你记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没等到救援……”
“不会的,老师。”叶亭远急急地打断她。
“我是说万一,你别急,我们都会没事的。”
“那您不要再说了,我怕,我不想听。”
叶亭远是真的怕了,他记得奶奶跟自己说过,人活着靠一口气。
这一口气撑到最后,在要散开之前,会回光返照,变得很精神,说很多话。但这一口气散了,人也就去了。
老师现在的状况太像了,太像回光返照,在跟他交代遗言。
他哭着说:“老师,您别这样,煊煊还在等着您。”
“煊煊……”张老师喃喃一声,又长长地叹息,还是说,“亭远,你别怕,无论怎样,你……你都要撑下去,等到救援。大家都知道我来找你,会过来救咱们的。”
叶亭远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可张老师还在说。
“亭远,你听着,就算我真出了什么事,也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内疚,也不要自责,生死有命,这都是注定的。
“我……我就是舍不得煊煊,她还这么小,不能没有妈……”
“老师!”
“亭远,如果我走了,煊煊就没人照顾了,你……你让人把她送到福利院去,千万别让聂源带走。
“聂源,聂源就是我前夫,煊煊的亲爸爸,那人是个疯子!喝了酒就发疯,我就是忍不了才跟他离的婚。你一定不能把煊煊给他,煊煊会被他打死的!一定不能给他!”
张老师的思绪似乎有些混乱了,也不管叶亭远有没有回应,只不断地絮叨。
“把煊煊送到福利院,虽然苦了点,但总比跟着他好。
“亭远,煊煊爱热闹,跟你又好,你能代老师不时地去看看她吗?
“你叫她别怨我,也别怪你,这都是天注定的。你跟她说,就算妈妈走了,每一天也都要过得开开心心的,我会在天上看着她的。”
叶亭远已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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