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姝心下一跳,鼻头忽的一酸。
“哥哥……”
“阿姝!”
俞厉比妹妹年长七岁,母亲替他生了个妹妹的时候,他十分不高兴。
别人家里都是兄弟,能一起耍玩,一起打闹,若是个妹妹,动一动就哭怎么办?
他想得没错,妹妹确实容易哭,走路走不稳摔在地上,都要撇着嘴落泪。
俞厉见不得小姑娘哭,小姑娘一哭,他就没辙了。
后来他想了个办法,那就不让妹妹摔倒。
干脆让妹妹骑在他脖子上好了。
妹妹不摔了也就不哭了,骑在他脖子上咯咯笑。
会摘了香甜的果子放到他嘴里,还用小手捧着他的脸问他,“哥哥,果果好吃吗?”
小俞厉大力点头,看到妹妹眼睛弯成了月牙,只觉得果子更甜了。
别家兄弟几个成天打成一窝鸡,他之觉得有妹妹真是极好,谁都比不了。
他要似爹娘教导的那般,小心护着妹妹,不能让妹妹受了欺负。
……
可是如今,俞厉瞧着妹妹,她的肩膀仍然纤瘦单薄,眼睛睁着,眸色却集不到光亮,肚子却挺了起来。
俞厉又急又恨又难过,两步上前,一把将俞姝抱进了怀里。
“阿姝!”
“哥哥……”
俞厉怀中有属于逃生年月那点最后的温暖,俞姝在这温暖中,眼泪似滚珠一样纷纷滚落下来。
此时此刻,连俞厉也禁不住眼角湿润起来。
房中一时静谧,只有落泪的抽气声。
俞厉舍不得妹妹落泪,扯了袖子笨拙地替她擦眼泪。
“别哭别哭,你眼睛不能哭,哥哥这就带你走,再不让你在这里受气!”
在这话里,俞姝禁不住想到了刚到定国公府的时候。
她那时候瞎的厉害,什么都看不见,在那规矩深重的国公府里,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身份,从而招来更大的祸患。
那时候,她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离开,就是回到哥哥身边。
她止不住落泪,俞厉瞧着,不用她开口多说一个字,也晓得她受了多少苦。
他心疼的要命,又开始愤怒起来。
他突然拉了俞姝的手。
“走!哥哥现在就带你走!离开这鬼地方!等回了虞城,我便起兵!灭了詹五,灭了他的朝廷!以消心头之恨!”
他说着,还真要拉俞姝离开。
俞姝被他吓到了,连忙让他冷静。
“哥哥快冷静!若是我此时离开这飞燕楼,不出一刻钟,贸州城就会全城戒严,到时候别说我走不了,哥哥也会被困此地!”
俞厉却一脸的狠决。
“那又如何?我就是拼死,也要把你带出去!”
可是俞姝仍是摇了摇头。
俞厉一怔,抬眼看住了妹妹。
“你总不会,舍不得詹五了吧?!”
他说到这,看向了俞姝圆起来的肚子,一脸的气愤与不甘交织。
俞厉越想越恨,原本还感激那詹司柏传信助他拿下虞城,眼下想想他欺辱自己的妹妹,那一点感激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舍不得责怪妹妹,不由地便道。
“你若是舍不得詹五,我回头就起兵将他生擒了,把他带回虞城,给你做赘婿!本来你也是要招赘的,若不是他用阴招先上了船,咱们俞家还未必肯招他做赘!”
他恨恨,可俞姝还是摇了头。
俞厉讶然。
“怎么?连做赘婿都不成了?你总不能想要留在他身边做妾吧?!你就这么想要他?!”
俞厉震惊不已,只怕妹妹从身到心都被詹五那厮哄骗了去。
可俞姝还是摇头,这一次,她淡淡地笑了一声。
“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我要他做什么?”
这话让俞厉一懵,旋即又点了头。
“就是!他还有青梅竹马的正妻,旁人的男人咱们有什么好稀罕?!”
但他不明白妹妹为何不肯跟自己走。
他大胆假设起来,“难道因为他待你好,你中意他了?所以,你是想给他做正妻?”
这话引得俞姝险些笑出了声,她声音悠远了几分。
“他待我,确实不错。”
俞厉拧眉,俞姝却继续说了起来。
“他待我再好,我也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忠守朝廷的定国公,我确是一心一意的造反贼。从前我也有迷茫、想不明白的时候,眼下我总算释然了。
“他若是待我好,我就承着这份好,若是不好,我也不会难过,若有一天我该走了,自然也不会留恋。
“我与他,最多最多,只算一场露水情缘罢了。”
天亮了,日头出来了,这情缘就如露水一般消散在空气中,了然无痕。
俞姝目光穿过层层墙与窗,不知落在何处。
俞厉在这话里讶然,又大大松了口气,不亏是他俞厉的妹妹。
倒是他又看向了她的肚子。
“那这孩子呢?”
他说完,不等俞姝回答,自己先给了答案。
“这孩子是咱们俞家的种,你自然要带走的!”
说着,看着孩子顺眼了起来,同腹中小儿道,“别想着你那爹,以后舅舅疼你!”
俞姝笑了起来。
但俞厉又问她,“你眼下不同我走,要什么时候走?”
俞姝听他说得,就好像此时他真的能把她带走一样。
她也想走,可是不成。
她微微叹气,说不急,“我眼睛看不见,还怀着身孕,除了拖累哥哥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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