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下面的人,晃了一晃,浑浊的眼睛看到了立在最前的那个。
是小五啊......
她看了看自己的嗣子,又看了看女儿,最后看向了皇帝。
“皇上容老身想想。”
她总算不再闭口不言,总算是有了动摇,赵炳立刻道了一声好。
“朕等着老夫人的血契!”
话音落地,他松开了詹淑贤。
詹淑贤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而后又转身朝着她娘。
“娘你快点拿出来吧!”
赵炳让人将城楼备战的房间腾出一间来,请这母女进去,又让重兵把手,免得这母女两人出了事。
风太大了,詹淑贤的喘症犯的厉害,进了那屋子便坐下来吃了随身带着的药。
她一时顾不上老夫人,吃完药便寻了个床榻躺了上去。
老夫人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里,她瞧着女儿那模样,慢慢闭了闭眼睛。
她的手下碰到了袖口的襽边。
那襽边从外看去没什么起眼,但里面却做了夹层。
而夹层里面,藏着一样东西。
正是血契。
老夫人摸了摸那襽边,没有从里面拿出血契,反而从袖子里掏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是一封信。
上面写着“姑母亲启”。
在过去的几年里,老夫人总能梦见自己的二弟,梦见他埋怨自己害了他的女儿。
招安那日,她本来要去二弟坟前上香,可招安失败,俞军打来,这香到底没上成。
但与其为死了的人上香,不如给活着的人一些弥补。
这三年,她一直派人寻找侄女宴温的下落,直到去岁末,她终于找到了人。
她真的想同侄女见上一面,哪怕看看侄女如今过得好一些,她也能良心好过一些。
可侄女不愿相见。
她又去了信,直到昨日,才刚拿到了侄女的回信。
然而还没来得及拆开,就被抓进了宫中。
她把信藏在袖中,若她即将死去,至少看了那孩子的信再死不迟......
老夫人拆开了信,看到侄女字迹的一瞬,眼眶热了起来。
只是待她看完这封信,指尖发颤不已。
那信上写着的字句扎着她的眼睛,难忍极了,却还是将那信又看了一遍:
......
姑母不必自责,去戎奴是我自己选择的,当初姑母并没有逼迫我。
但我也同姑母实话实说,虽不是姑母逼迫,却被另外一人逼迫。
表姐淑贤曾让安蓝去问我,想不想让我外祖家的两位表哥,也变成魏北海的样子。
我不知魏北海是何样子,安蓝替表姐告诉我,魏北海触怒了表姐,被打成重伤,约莫连子嗣都不能有了......
我不愿连累旁人,而我本也是无父无母之人,走了便走了,不会有父母兄弟替我伤心难过。
所以我走的尚算坦然。
姑母信我也好,不信也罢,阿温言尽于此。
请您宽心,盼您安泰,但请不必再寻我见我,各自安好便是。
......
拿着信的手越发颤抖,老夫人喃喃。
“怎么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这时,忽然有人叫了她。
“娘?
!你到底想好了吗?
!快把血契拿出来!”
老夫人不再喃喃,转头她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忽然笑了一声。
“血契?
你是要把小五也逼死吗?”
詹淑贤没有听清她话中复杂的意味,只是陡然烦躁起来。
“娘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才是你的嫡亲女儿,詹五只是过继来的庶子!”
老夫人在这话里,又是一声笑,
“是啊......是啊......”
她向自己那嫡亲的女儿走了过来。
陡然将宴温的信扔到了詹淑贤脸上。
詹淑贤一愣,拿起信来一看,脸色变了一变。
她着急起来,刚要说什么,已被老夫人看住了神色。
“你慌什么?
阿温说得都是真的,是不是?
!”
詹淑贤神思有些定不住了。
这信里,表妹宴温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确实用魏北海为例,恐吓过宴温替她和亲。
至于魏北海,魏北海曾跟在她的车轿后面好几次。
她以为魏家是因为五爷过继,觉得成了定国公府的亲戚,所以都敢大胆肖想她了。
她让人把魏北海打了一顿,那次打得不重,魏北海自然是无碍的。
但过了两日又跟了上来。
她见他“痴心一片”,不由就有些受用。
她叫了魏北海近前,想听听魏北海是如何爱慕她。
可魏北海甫一上前,便径直问她,头上的珍珠头面是从哪里做来的,说十分精巧新颖,想做给自己的未婚妻,当作生辰礼。
她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
那恨意一股脑地往脑中钻去!
当天就让人寻了街上的痞子,重重打了魏北海,要打得他不能人道,打得他娶不了妻!
......
詹淑贤连声否定,可老夫人也从自己女儿脸上,看到了十足的真相。
她发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从前,我总觉得对不起你,把娘家的喘症传给了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对你百般宠溺,千般顺从......可到头来,你成了什么东西?
!”
老夫人突然恨声。
“你还要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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