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进去的。
她也不适合现在进去。
医院长廊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匆。
程子虞就坐在长凳上,默默的看着这些人。
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药水味,脚步声一阵接着一阵,就在程子虞想到出神之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也许是好奇心使然,程子虞离开了座位,循着哭声往里面走。
才走到一半,步伐就停止了。
一辆推车从那里推了出来,白色的被单遮住了推车上人的脸,护士们面无表情的推着,后面是家属们撕心裂肺的痛苦声,悲怆凄凉。
此刻的长廊上显得格外的安静。
大家默默的看着那辆推车,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严肃,以及惋惜。
程子虞想转身离开,但是脚下像是被黏住了,动弹不得。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微微颤抖着。
生命在医院这个地方显得好渺小,稍不留神,就会像刚才那样。
冰凉的手被握住,温暖的掌心包围着。
“顾沐阳你说,生命是不是太脆弱了,就那么几秒钟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是不是太残忍了。”程子虞咬着唇,耳边还回荡着哭声,一阵一阵的。
恐惧,害怕齐上心头。
“乖——”顾沐阳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轻柔低缓,“生命中总有人会选择离去,这是我们无法阻挡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
程子虞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张嘴朝着他的肩膀上就是一口。
即便是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
回到病房的时候,外公正拿着画卷摊开在床上,给外婆看着。
金色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洒在床上,落在那叠画纸上。
薄薄的宣纸泛着黄,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外婆如枯槁般的手缓缓而吃力的拿起宣纸,放在不远处,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那双眼睛凹陷进去,但依旧很明亮。她微眯着眼,脸上笑得像朵盛开的鲜花,将宣纸翻来覆去。
嘴里念念有词,“真是老了,都看不清楚了哦!”
手背上瘦的只剩下一层皮,针孔细细麻麻的,有些吓人。
但那神情却显得很柔和,眼角间是淡淡的笑。
话音刚落,外公就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颤颤的起身,小心的替她带上,然后整理好,这才说道,“忘记把你的老花镜带过来了,先带我的吧。”
声音如洪钟般有力,额头上的皱眉一笑全部皱在一起了。
外公挨靠在外婆身边,轻轻的握着她的手。
淡淡的阳光打在雪白的墙壁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这是我给你画的第一幅肖想画,那时候你说什么来着的。”沉浸在昔日美好回忆中的两位老人并没有发现程子虞和顾沐阳的到来。
外婆听闻,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细缝,“那时候我说,你怎么把我画的这么丑啊。”
“是啊,你说尤其是这个眉毛画的一点都不像。”外公伸手轻轻的抚平外婆额头上的皱纹,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眉毛,笑笑,“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眉毛还是那么好看。”
“还记得你给我第一次画像的时候,我穿的什么衣服吗?”她神情很温柔很温柔。
“当然记得了。”外公故意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会不记得呢!你扎着两根麻花辫,红头绳扎的,穿的蓝底白花的大棉袄,下面穿着黑色的棉裤。”
有些事情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我还记得第二次给你画像的时候,你扎了一个长麻花辫,头绳是我去赶集的时候买回来送你的,你穿着大红色的袄子,下面穿着青色的棉裤。”
那是一片向日葵地里,她手上拿着一外的灿烂,那笑容照亮了他的一生。
外婆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很好,气色也比前几天好多了。
脸上不自觉的居然染上了红晕,瞥了自己家老头子一眼,但那眼底绝对是浓浓的深情,轻咳几声道,“要不然你再给我画一幅吧,就画现在的样子。”
她将画卷慢慢的放下,身子靠在床上,后面垫着两个软枕。
外公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微弯着脊背,“好好,都听你的,我去找笔和纸。”
转身弯腰之际,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但却被不着痕迹的抹去了,等他再次抬头时,又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找到了,找到了。”
微颤的手握着笔,白色的纸上慢慢落下一笔,每一笔都显得很有耐心,外公看一眼外婆,然后画上一笔……
渐渐的一个人影轮廓慢慢的在纸上浮现出来。
外婆的脸色突然一白,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但她嘴角却一直噙着笑,手紧紧的攥着被子,破碎的声音从唇间溢出,“哥哥……好了没……”我快坚持不住了。
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住了,整个身子慢慢的抽搐着,身子慢慢的滑下,满是皱纹的脸上噙满着忍耐的汗水。
疼痛像是从身体里满满的发芽长大,似乎要撑破她整个人。
外公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极尽忍耐的模样,咬咬牙继续执笔画着,“阿珏,快了,快好了……”
黑色的笔勾勒出她的模样,弯弯的细眉,澄亮的大眼睛含着笑,那张嘴似抿非抿,满头的长发乌黑亮丽……
外公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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