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池中碧绿渐浓,红花点缀其间,几份闹意,浮于人眼前。
一夜大雨过后,翌日,池内河水涨满溢流出了河堤外。
清晨时早,河面上薄雾未完全散开,一阵微风吹来,池中绿荷芙蕖轻轻随风摇曳着身姿,远远观望,形态婀娜如沐浴出水的二八少女一般。午后,霏霏潺潺的细雨又携着细软扶柳在河畔岸轻摇纤身,雨不大,却有些湿冷,将整齐铺列在地面上的青石板打湿一片。
一手执绘有梅花油纸伞的绿裳姑娘在街头上缓缓走着,一阵疾风吹来,掀开了低低埋下的油纸伞,伞下露出一张约莫十四五岁左右的娇颜。她大而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犹如蒲扇般长长的睫毛也随之轻轻扇动着,眸光如水般滴溜溜四处看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大约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一个人,她明亮的眼眸里很快浮出了一抹失望之色,一手执着伞柄,另一只手捏了一捏自己的小鼻子,往街道前方走了一段的距离,缓解了一番此刻的尴尬。
时间慢慢流逝,天边乌云散去,很快洒下来一片金黄。她面上焦急之色愈盛,转过身子踮起脚尖往前方碧池之上的石桥上望去,漆如黑羽般的及腰长发被雨水打的湿透,此刻,紧贴着她薄裳花衣,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身形,显得她身子愈加薄弱消瘦了。
“咳咳咳……”
大抵是冷风吹多了的缘故,她忍不住咳了起来,一时之间,有些停不下来。纤细的身影在朦朦细雨中轻轻摇晃着,看着像是快要倒下了一般,碍于眼前不断的有行人驻住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埋下头垂下眼帘,动作慌乱着想要从袖中将丝绢掏出来擦拭,手中的油纸伞却因为倾斜,而掉落在了地面上。现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了,掏出丝帕蹲坐在地面上轻声咳嗽着,一声又一声,催人断骨。
“百里姑娘。”
身后响起了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声,虽然,声音里面没有什么温情的温度,可是在这个满意湿意的季节里,听着却让她的心里面很舒服。
油纸伞被他从地上捡起来,又重新撑到了她的头顶上方,帮她遮挡住了不断从天空上凋落下来的雨滴。良久,咳声停下,百里蝶衣只觉得身上的气力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双腿却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努力尝试了几次,还是没有站起来,没有办法,两手放在身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缓缓站起来。
“清寒,你来了。”
百里蝶衣抬起头看着他,面上绽出一抹笑意。因为用力过大,而被地上石块硌出血的手指,掩在了长袖中,没有让他看到。
“嗯。”
依如往日一般,轻声一应。
细雨如酒,沉醉了这午后漫步的女子,一旁的赤裳男子面上表情却依旧是平淡如故。
“今日唤我来此所为何事?”
静默了许久,走了也许久了,看着一旁面色忧虑的小姑娘,花清寒开口问她道。
百里蝶衣埋下头,迟疑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笑道:“今日是我及笄的日子,我……我想见见你。”
“及笄。”
他轻声念着,看着面前小姑娘面色酡红缓缓对自己点头笑着,柳眉又再皱起。若是没有记错,她今年应该也有十五岁了,在人间十五岁的女子应该已是到了要成婚嫁人的年龄了,看着她青丝依如往昔一般,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他眉头微微蹙起,伸手将自己发上的桃花簪摘下递到了她的面前,面对着她满是欣喜还有着一丝疑惑的娇丽面庞,他缓缓启唇声音清冷道:“给你。”
“给我?”
这是她第一次从男子手上接到东西,也是第一次从他的手中接到东西。
“嗯。”
他缓缓点了点头,见她没有来接,面上渐渐浮出了一丝不悦的情绪,在那一只柔荑伸向他面前之时,他没有忍住伸手向前胡乱地将发簪插进了她的头发里面,直让百里蝶衣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此刻已经被他插出个洞来了。
“清寒哥哥,七年来过的可好?”百里蝶衣一边笑着问他,一边伸手将发上玉簪拿下放在了自己衣袖中,几步走上前去,又走到了油纸伞下。
“可好?”花清寒目光望向细雨绵绵的天边,半晌,才点头回道:“还好。你呢?”目光收回,撇过头看向身边的女孩,才发现她现在已经长大长高了,桃花林遇到时,她才及他的腰间,现在的她已经及到他的肩膀了。
她也扭过头来,目光不期然与花清寒相对,盈盈一笑道:“蝶衣过的也很好。”
她觉得,自己虽然心中略有些爱慕他,但是,她心中却也知晓,自己这一身是病,于他而言终归是不好的。再者,两人七年才见第二面,她于他而言,只能说是一个比陌生人略微有些熟识的一个普通人,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所以,她没有必要将自己的痛苦说出来求他来同情自己,怜惜自己。
对话又在这时终止了,他的话本就不多,她也不想多打扰他,所以,即便是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与人诉说,有千万心事想要对人倾诉,她觉得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他。
细雨中,油纸伞下,两人并排而行,看着像是很近很亲密一般。但,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此时此刻,认识了七年,他们却连对方家住何处都不知道。
若是,信得过的人,又怎么会是这样?
这一年,她十五岁,及笄的日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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