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盛长琼注意到盛长宁时,已过去了许久。
只是盛长琼本就因小产而身体元气大伤,此时淋了大雨,不仅脸色苍白无力,连身子骨看着也孱弱不少。
“长清,你怎么来了?”
盛长琼歪倚在榻边,周身还裹着厚重的绒氅,见了盛长宁,问话间还不由地看了眼青柳,似是在责怪她,不该将盛长宁来了的事不告诉她。
盛长宁上前一步见了礼,看出了她那一眼中的意思,便缓声劝道:“本就是长清未挑好时候前来,何况长公主淋了雨才是要紧的,婢子们也是担忧长公主的身子骨,这才慌了些神。”
盛长琼本就没有真的要责怪青柳的意思,不过做做样子给旁人看罢了,听了盛长宁给她的台阶,她原本因在罄北殿中因争执而闹起的不快,登时消散不少。
“你这次冒着大雨也要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盛长琼看着面前人低垂下去的眉眼,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说话间又低低地咳了两声,“青柳,你带着她们去煎药,再替本宫去太医院要两盒九止丹。”
青柳领着宫婢们应声而退。
打发去了婢子们,里殿内就只剩盛长宁两人了,“说说罢。”盛长琼往后边靠了靠,胶凝的眉眼渐渐舒缓开来。
盛长宁看着她的情绪波动变化,心下已然有了些底,“长公主不应与陛下争闹。”
只听了她这么一句话,盛长琼的眉头又陡然皱了起来,“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眼中带着探究和毫不掩饰的怀疑,盛长宁神情未动半分,只道:“是长清方才得知,长公主去了罄北殿,可下这样大的雨,您还是不管不顾地回来了,那必定是与陛下起了争执,且这争执不易解决。”
闻言,盛长琼轻哼了声,眼底的迟疑神色却并未完全褪去,“你倒是心思活泛,但你可知,这天底下除却皇兄一人,还没谁能斥责本宫。”
盛长宁在心底忍不住叹,这盛长琼从前的性子果然只是收敛起来了,如今无人又能随时拿出来。
“长清并非此意。”盛长宁解释道,“如今关押在天牢的凶手逃窜,陛下定然会倾尽宫中护卫军去寻,若不出长清所料,陛下应已让人封锁了宫中各门罢?”
盛长琼眼中情绪稍稍变了变,的确,在罄北殿时,皇兄是与她说了他已封锁宫中,那太医并未身怀武艺又满身是伤的,定然还是在宫中的。
只是那时她心急得很,任皇兄说些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见盛长琼一言不发,盛长宁便知她是明白了些什么,便继续开口道:“可长公主却如此任性地跑到陛下跟前大闹一通,您这令陛下会如何作想?若是你今夜此举传回北地,永淮王又会如何?”
盛长琼不算蠢笨,经盛长宁这么点拨一通,她如何能不知这假设出的后果。
她嫁与王爷,本就是皇兄拉拢北军之意,自是期望王爷与朝廷同心。
可她今晚却罔顾宫规,闯了罄北殿不说,还以下犯上,若是皇兄多心,定会觉得她因落了孩子而生了谋逆之心……
还有王爷那边,她今夜之事若被有心人利用,传回江北,也难免王爷不会动怒,而真的举兵犯上……
思及这些,盛长琼不由心慌了一瞬,因她小小的举动,却要掀起她不愿看见的风浪,还是甚是无辜的误会。
“这、那本宫现在该如何?”
盛长宁看清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也如释重负地放了下来,“您不妨书信一封回江北,将这些时日之事细细与永淮王说一说,好让他不便想岔了去。”
“好。”盛长琼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陛下那边,长公主若是身体不便,不若等明日,差个宫婢替您前去道歉言说一番。”
盛长琼思索了下,也觉得有理,便应了下来。
暮色越发浓重时,外头的雨势也越发渐弱,盛长宁瞧了眼窗外,便出声要告退,临走前她还提醒了盛长琼一句,“长公主先前血崩不止时,如夫人替您止血用的药材不大一般,曾对长清提过一句,让您近半年内最好不便服用九止丹。”
走时,青柳体贴地备上了宫灯给白露和立夏,又多拿了两把伞来,好让盛长宁一行人在夜色中行走便利些。
合上了宫门,又屏退了底下的宫婢们,青柳折回了内殿,将拿来的九止丹放在盛长琼手中,“主子,奴婢给您倒水去罢?”
盛长琼攥着手中的丹丸,想起了方才临走时盛长宁叮嘱的话来,她顿了顿,抬手止住青柳欲去倒水的动作,“不必了,以后都不必同本宫拿九止丹了。”
“主子,这是为何?”
青柳很是不解。女子皆知,这九止丹不仅有止血之效,在她们小日子来时,还是能止腹痛、调养血络的良药。
而她身为贴身侍婢,最是了解,自家主子每月到那几天时,远比常人要难受得厉害,所以这九止丹的用量,自然也是要比寻常人多得多。
但主子如今却说再不用九止丹了?那怎么能行呢!
盛长琼却反问她,“青柳,那位如夫人走时,可有与你说过我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了?”
提起自己的身体状况,盛长琼对自己的情况是再知晓不过。她与姐姐虽是双生子,却向来不信街坊传闻“双胎之子向来孱弱”的说法,只因着她们二人从小便很康健,也从不生大病。
而她嫁到永淮王府后,王爷更是待她至好,身子骨哪里能这般虚弱……
喜欢盛日长宁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