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你不要命了,你是不是嫌小鬼子的枪打的还不够准?把你的狗头缩回来!”连长陈大雷一边大声骂着一边随手扔过一个石头,嘭的一下正中我的钢盔上。
“连长,没事儿,我们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我们。”我呲牙笑着,烟熏火燎的脸上露出了被其他丘八们既羡慕又嘲笑的一口白牙——我是丘八们中唯一一个每天保持刷牙的另类。
我叫安思虎,25岁,来自于某陆军军官训练团。我结业那天,正赶上日军空袭,在防空警报凄厉的鸣叫中,我们的毕业典礼进行的纷乱而又仓皇,无论学员教官还是前来观礼的嘉宾一律都做了鸟兽散。事实上我们散的还是很及时的,几分钟后日军飞机投下的炸弹就落在了我们典礼的地方……
陈大雷:“妈拉个巴子,这小鬼子啥意思,打完了一轮炮没动静了?按他们的打法这会儿该上步兵了。”回头对爬到身边的我说:“安子,你说鬼子会不会是怂了,不敢打冲锋了?”
我把自己中正步枪里的一颗臭弹退出来:“日本兵都被洗脑成了战争疯子,一个小队就敢袭击县城,一个中队就敢进攻长沙城!您见过他们怂过吗,反正我是没见过……嗳,什么声音?”
隆隆的链轨声音伴随着插在塔台上高高飘扬的太阳旗,几辆95式坦克穿越了还未散尽的硝烟赫然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妈拉个巴子!”陈大雷低声咒骂着。
坦克的火炮向我们猛烈的开火,日军步兵躲在坦克后面,三八步枪机关枪加上如同下雨一样飞来的手雷压的我们根本就抬不起头来,这几乎就不是两军交战,而更像是一场一边倒的大屠杀。
于是我们毫无悬念的又一次溃了,不只是我们连队,其他协同作战的友军也在溃败,我们兵败如山倒,就像是被推倒的骨牌一样的无法阻止。
成百上千的溃兵蜂拥着向后跑,几乎都没有多少像样的反击,鸵鸟一样将自己的屁股暴露在敌人枪炮下,而只顾拼命的跑过前面的同袍。。
督战队呵斥着也弹压不住,最后督战队开枪了,跑的最快的溃兵倒在了自己人的枪下。督战队的长官手持铁皮卷筒大喇叭大喊着:“立刻掉头反攻,胆敢再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溃兵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掉你妈的头!”然后是砰砰的几声枪响。
于是让人震惊的场面出现了——有带头的就有盲从的,更多的溃兵不管不顾地向督战队开火。
我们连的残余也在这些溃兵之中,陈大雷张大了嘴目睹这一切:“都他妈的疯了吗!”
是的,都他妈的疯了。我们只想逃命,除了逃命,忠孝信悌国家民族在这一瞬都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督战队没想到溃兵敢于对自己开火,猝不及防之下被如潮水一样的溃兵冲开了口子,最后被裹挟着也都一路败退下来。
溃兵向督战队开火事件震惊了全国,军部特别签发命令要求彻查:兹事体大,务必严惩首恶,以儆效尤!
所有这批溃兵中的军官都被调查,即使像陈大雷这样的下级军官也未能幸免,被要求去战区政治部接受讯问。
溃兵是为贼,流兵即为寇。为了不让我们这些溃兵对地方上造成困扰,上峰派下来一位严姓长官来对我们这几百人进行整编。于是我们就摇身一变又成了一支新的部队,又有了新的番号。
严长官到任后没有一个月,也许是无法忍受自己被扔进这样一群破烂中收拾残局,也许是另有其他原因,总之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调任到某嫡系部队去了。
我们这几百个名声不佳的破烂货成了烫手山芋,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这支名为简编师的部队竟然没有师长,也算奇事一桩。
连长陈大雷被带走调查渺无音讯,而下级军官又缺少的情况下,没打过一场胜仗的我官升一级,成了中尉连长。
因为是名副其实的杂牌军,我们师缺员严重,上峰也绝没有给我们补充兵源的意思。我的连只有不到三十人,这其中还包括两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
武器更是缺损,七九步枪在我的连已经算是好枪了,更多的是老套筒的汉阳造快利这样的老爷枪。身为连长,我持有全连最好的武器,唯一的一支中正步枪。
十月中旬时候,我们这支简陋的部队奉命调防到了新安县城北,这里临近天水河,另外还有一个美军机场以及军用物质仓库与我们相邻。
美军机场的最高长官史密斯中尉看起来绝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家伙,他几乎是在我们刚刚安顿好就给我们来了一个下马威。
他要求我们的士兵严禁进入到机场仓库三十米区域,并且警告说,如果一旦发现我们违规进入,他们会向我们的上峰提出交涉。
我的连是最靠近机场边缘的部队,所以长官也特意嘱咐我要约束好自己的部下,不要去招惹这些难缠的美国佬。
好吧,我们连又变成了美军机场的警戒哨,令人尴尬的是,我们所警戒的居然是自己人。
从九一八事变到今天,我和日军打了大大小小二十几次仗,结果都是屡战屡败无一胜绩。败到最后我都觉得麻木了,心想着败吧,哪天一颗子弹送我壮烈成仁,也算是一了百了。
可是子弹没有光顾我这个以无信心的人身上。于是我活着,没心没肺的活着,当初的万丈雄心如今已经变成了可笑的记忆。
我行走在新安县城,看着这座颇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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