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哲不喜欢打这样的仗,倒不是他畏惧多尔衮,因为他实在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谁都看出来,昌平是个陷阱,卢象升对他说过的这些话表示他也是顾虑重重,偏偏他们都没有办法。
骑兵大队排成紧密的队形走出营地,铁蹄踩在冻结实的冰疙瘩上咯吱作响。
“萧参将!”
“在!”
“率斥候往昌平方向,查看沿途道路、山林,打探清虏兵马动向!”
“遵命!”萧之言勒住战马缰绳,拨转方向,昏暗的火把光线下战马爆出一声低鸣。
“路上小心!”翟哲加上一句,别的将领出征时,他从未表现过如此的关切。
萧之言举起手中长弓示意他放心,三百斥候走向幽暗冰冷的夜色中。需要萧之言亲自出马的,一定是布满荆棘的道路。
“出发!”翟哲催动枣红马。
中军响起三声低沉的牛角号,大队骑兵缓慢迈动前蹄。就像卢象升说的那样,翟哲不信昌平会失守。
“若是昌平失守,对卢公来说这一仗就不用打了!”跟在他身后的柳随风骑了一匹温顺的白马,套了一件棉甲,头上顶了一顶大一号的头盔,乍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昌平属京营的驻地,失守后凭什么要把罪名放到卢公头上。”翟哲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经过在大明几年的熏陶,他知道其中的原因,只不过心中有些不忿。他甚至在想,清虏此次入寇大明,真正的目的是不是针对宣大镇而来。蓟辽总督已经战死了,宣大总督要是再出岔子,大明北境两镇可谓是损失惨重。
“驾!驾!”蹄声阵阵,被呼啸的北方掩盖。
左若部走在前列,紧随其后的是鲍广部中军,逢勤部和孟康部兵马依次排列,车风的蒙古营和萧之言的轻骑营在分散在两翼茫茫雪原。
如此安排,翟哲煞费苦心。左若战场经验丰富,遇事反应迅速,麾下兵马训练有素,放在最前一旦遇袭能做出最合适的反应。鲍广统领精选出的精锐悍卒,逢勤人马部署严密,放在中军利于稳定军心。孟康部兵马善攻,但组织不严密,落在最后,可在形势危急时突围用。
大队骑兵不紧不慢,按照这个速度明天中午也到不了昌平,翟哲要等萧之言的消息才会加快行进速度。
往昌平的官道上布满了足迹,那是逃难的百姓在雪地上留下又被封冻住的痕迹。
萧之言伏在马背上,身后跟着四五十个骑兵,两侧如趴伏野兽般的群山飞一般向后退去。三百骑兵分成十队,每一队都带有能发出信号的火器,一旦发现清虏的行踪,会根据敌人数量的不同放出的烟花。
铁蹄急促,耳中只有呼呼的风声。近处、远处的村落死一般的沉寂,几日前这里的百姓几乎全都逃光了,即使有少数人留下也躲入深山中。斥候在途中很少会说话,即使在这样的夜晚,他们的声音传不远。
一路无人,萧之言的斥候营对这里的道路和地相完全陌生,不得不分一些精力去探寻一些支路。离昌平四五十里路,一直没发现清虏的踪迹。如果清虏在昌平城下,这里一定会有斥候活动,事情反常必为妖,萧之言传递信号,命斥候收缩搜寻范围,全力沿官道向南。
道路中到处的是马蹄脚印,这里有清虏大队骑兵行进过。萧之言的警惕性升高到极点,像在密林中蛰伏的豹子。
到了离昌平越二十里的地方,隐约中听见远处传来厮杀喊叫声。
“有人!”黑暗中传来一声呼喊,在前探路的斥候爆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战马在道路中盘旋嘶鸣。
“林子有人!”斥候骑兵立刻分散开,张弓搭箭向松林中射击。听见一阵乱石滚落的声音,很快又没了动静。萧之言上前阻止想继续追击的骑兵,看见有个斥候胸口中了一箭,同伴正在帮他包扎,看样子这里是清虏埋下的一个据点。再往前对斥候来说太危险了,喊杀声随风传入萧之言的耳朵分外清晰。
他斟酌片刻,催马飞奔向一里路外的山坡。但令他奇怪的是,再没碰见一个清虏。站在山坡上,正好能看见昌平城外的场景,昌平城南方十几里处平坦的雪原上清虏大营内灯火星星点点,东门和南门外火把通明,杀声鼎沸,站在这么远的地方看不清具体战况,但听上去很热闹,北门和西门外一片安静。
“清虏还真在连夜攻城?”萧之言有些拿不定主意。
斥候探路的消息一直在向后方传达,翟哲收到了卢象升催促的命令,不得不加快行进速度。京畿之地对他们来说像是在客地作战,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不知道清虏主力的动向,翟哲不得不小心翼翼。
“沿途没有清虏的形迹,清虏正在连夜攻城!”斥候前来通报消息,“萧参将往昌平城下去了。”
“加快行军!”翟哲想起卢象升给他的命令,咬牙下令。
蹄声如雷,呼啸的北风也掩饰不了,一路无人阻挡。
昌平城下的接战很激烈,至少从远处看是如此。昌平城内的总兵和巡抚没有退路,皇陵要是被毁了,他们不但自己脑袋保不住,恐怕连家人也难逃干系。所以才急匆匆派人向京城和宣大镇勤王兵马求援。
白日里,杜度确实督促正红旗甲士疯狂的攻击了一阵,但天黑后,战局就演变成了雷声大雨点小了。城内的守军没有与女真人交手过,拿着鸟铳在城头垛口与弓箭手对射,鸟铳的铅子虽然能破甲,但进准度太差,只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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