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兵变改变了西南的局势。
李定国率残部退到贵阳城外驻扎,贵州总兵皮熊和刘秀各据守险要处,对云南严阵以待。
柳随风疾书南京城,短期内他是回不了南京了。
大西军在云南甚得民心,西南道路艰难,朝廷在江北连开三处战场,短期内只怕无心再启西南战事。
柳随风先给李定国吃了一个定心丸,表示两人之前的协议仍然有效。
使者从贵阳往返南京最快也许二十日,这二十日对李定国是度日如年。柳随风知道他家眷失陷后,连忙联络潜伏在云南的锦衣卫密探打听消息。
十日之后,云南和贵州边境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就像从未发生过这场兵变。
今日密探有消息传来,柳随风连忙把李定国请入府邸。他的住处幽静,四周侍卫把守严密。
朝廷尚未正式宣布李定国的官职,柳随风仍然称呼他为将军。
十日前,他看李定国有些纠结沉郁,现在已是面容憔悴。
仆从上茶,柳随风请李定国坐在自己对面。他在贵州染上品云南普洱的习性,现在李定国只怕喝什么茶都是苦的
“李将军,不要太过担心,你的家眷被看押在昆明城,孙可望不敢造次。”
李定国强笑道:“多谢柳侍郎。”投入朝廷后,他算是体会到当官的难处,只怕再也寻不到当初在罗雄州的自由。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许多事都要倚仗柳随风,不敢再也从前那般平等的心态去看这位柳侍郎。
柳随风品了一口茶,道:“李将军不要担心,我可以给李将军做保,孙可望绝不敢对将军家眷无礼。”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突然,李定国知道这位柳侍郎心机深沉,不回胡言乱语诓骗他。
他颤声问:“大人真有把握吗?”毕竟于系他一家五十多口人命。要是家人全都因此丧命,他虽然会痛恨孙可望,只怕也会痛悔不该接受朝廷的招安。
“我当然有把握”柳随风从衣袖抽出一封书信仍在桌上。
李定国迷惑不解,伸手拿起来取出信件。他看见信件里的字迹,未等看内容已是脸色大变。
柳随风稳稳的喝茶,这件事他做不了主,只怕还要摄政王拍板。但摄政王命他主持招降大西军一事,一定会尊重他的意见。
信件很长,李定国好久才看完,然后重新把信件装回信封,双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李将军怎么看?”
李定国长长叹息一声,颓然靠在椅上。
柳随风道:“我心有愧于李将军,今日请李将军来,正是请李将军做主,我再禀告朝廷。”
李定国心乱成一团麻,柳随风这么说,那便是早有决断了,那里是由自己做主。他不知道柳随风说有愧于他,是指之前主动泄露虚假的消息给孙可望。
他想了许久,坚定道:“我,我只要家人活着”
柳随风道:“此事于系朝廷信誉,摄政王有仁心,未必会询私情。我会尽力而为,李将军凡事要往好处想,事情未必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定国当然明白,柳随风能来问他,已经是很难得了。他连摄政王的面也没见过,只凭柳随风转述,又有多大人情。
他心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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