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边走过来的马队队伍松散,头马的脖子上系着的铜铃随着马儿的脚步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点缀旅途的无聊和单调。
在王义听来,那铃声本身就是一种单调。
他熟悉漠南草原的每一座山岭,摄政王派来他草原绝对没有选错人。
察哈尔人的汗帐就在前面,巡逻的察哈尔骑兵已经回去通报了,额哲该奇怪自己这么快又回来了。
他深深的感觉到,左若是一头无法束缚的豹子。摄政王正是看重他这点才会派他到北方吧。
一列骑兵迎上来,他看见了阿穆尔,那个狡猾的察哈尔人。
阿穆尔老远便出爽朗的笑声,喊道:“王兄弟,您又回来了,这次有什么好消息呢”
王义强打精神,敷衍道:“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我这不是又来了吗”
自昨夜与索尼密谈一夜后,阿穆尔眼下非常关心明军与清兵的战事进展情况,他旁敲侧击的问:“摄政王又传书来了?”
王义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汗”
阿穆尔陪着王义身侧,追问:“左提督有什么计划吗?”说话的时候,他紧密注意王义的表情动作。
他的意图太明显了,加上王义今日心中有事,自然策马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重复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汗。”
阿穆尔察觉到王义对自己有些许敌意。
两队骑兵进入汗庭,汗帐骑兵引王义去汗帐,阿穆尔紧紧跟随。
额哲今日无心外出,昨日心情激荡下做出那个决定后,他一直心神不宁。听说王义间隔一日再次来访,他本能的感觉一定与议和有关。
王义进入汗帐,阿穆尔作为额哲最信任的臣子,很自然的紧随着他走进去。
“拜见大汗”王义行礼,道:“昨日我返回君子津,听说了一件大事,必须要与大汗商议。”
额哲大刀阔马坐在主座,问:“何事?”
王义道:“请大汗摒退左右”
额哲往外看,见只有阿穆尔一人跟在王义身后,说:“这里没有外人,阿穆尔是可以信任的人。”
王义欠身道:“事关重大,请大汗谅解。”
额哲尚未答应,阿穆尔知趣告退。
王义扭头目送阿穆尔出门,大帐的帘子重新闭上,重新转过身来问:“大汗,近日是否有人向大汗进言请察哈尔与满清议和?”
额哲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脸上神色不变,连深呼吸数次,才掩饰住心意,故意平静道:“王使何出此言?本汗昨日才拿到大明的结盟国书,岂会与满清议和?”
他太平静了过犹不及
王义虽不是能臣于吏,但他能被翟哲派出来出使蒙古,也不是庸人。见额哲这般反应,他知道阿穆尔已经向额哲进过言了。
哎……他心中微叹。如果额哲心中没鬼,自然不用这般掩饰。
“大汗,我大明将士为助察哈尔人在河套流血,其中情义无需多言。”王义言语中有些心灰意冷,确实是心中真实感受,“如今有小人进谗言离间察哈尔与大明的关系,大汗一双慧眼,当能看透雾霾。左大人让我给大汗带句话,察哈尔若是与满清议和,那便是我大明的敌人,从前重重一笔勾销,往后只有战场上见了。”
额哲心头震惊,他昨日才做出来的决定,不知怎么这么快消息就传到左若的耳朵里。
“蒙古人果然信不得”王义看额哲惺惺作态,心中生出与左若一般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这趟出使完全失败了,同时为死在河套的明军不值。
额哲怒喝道:“谁人胡说八道”昨日之前,连他都不知道清廷派来使者,草原只有阿穆尔知道察哈尔要与清廷议和。
躲在大帐门口的阿穆尔偷听见额哲的怒吼声,恨不得闯进去听听王义到底说了什么。
王义想起出前左若的嘱咐,看事已至此,把心一横,道:“若无此事,左大人说他愿亲自来汗庭向大汗致歉。若有此事,左大人请大汗想想,不管满清答应了大汗什么条件,如果大明在草原与察哈尔反目,那些条件还能算数吗
**裸的威胁之后,再补一刀。
额哲抓狂。
往日左若敢对他如此强硬,他一定会针锋相对。但河套之战过去不及一月,议和之事尚无定论,让他进退维谷。
狂暴之后,他还是坚决矢口否认道:“是左将军听信小人之言了”
王义默不作声。
额哲脑子慢慢转过劲来,知道无论议和之事成不成,他此时都不能露怯,强硬道:“我与满清仇深似海。左将军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听见风声便以为暴雨要来了。察哈尔绝不会与满清议和。”
王义低头道:“若真是如此,小人就放心了,小人这就回去禀告左大人。”
额哲怒道:“若大明疑我,不用再提盟约了”
王义只是使者,身份低微,不敢再与额哲顶撞,只能告退。
出门时,他看见候在门口的阿穆尔,讪笑一声,大踏步离开。天色将晚,他此行护送的骑兵都是汉人,往西不远便有土默特人的营地,格日勒图率本部骑兵在那里接应。
阿穆尔目送王义出汗庭,直到看不见那些人的身影,见汗帐里仍然没有声响,他壮着胆子掀开门帘的一角走进去
额哲正看着门口呆。
阿穆尔小心翼翼行礼,道:“大汗”
“左若已经知道了”额哲被惊醒,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阿穆尔。
阿穆尔心中一颤,忙摆手道:“大汗,不是我。明廷在北京城中布置了无数密探,他们十有**从北京城得到的消息。”
此刻的额哲已经冷静下来,想到阿穆尔与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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