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的家伙,只会油嘴滑舌,却是个能当刀子使的。萧稹暗想着,纵声大笑,起身对郭彰道:“这位真是可人!你这奴才倒瞒得我好,在府里这许久,却不荐入大内!”
众人见萧稹自己亮出身份,忙都起身恭肃后退,郭彰赔笑道:“奴才奉命读书,想留秦先生多习学几日么——秦先生早晚还不是圣驾跟前的人?”说着,推一把愣坐着的秦梦奇道,“这就是当今齐王!今日特来访你——怎么,一身的潇洒fēng_liú都被吓走了?”
“王上!”秦梦奇尽管已有预感,一经证实还是觉得太突然离奇了,一阵眩晕,迷迷糊糊地扑倒叩头,连口齿也不那么伶俐了,“……奴才秦梦奇……今日在外饮酒,归来又失礼于主上……奴才罪大,罪不容诛!”
萧稹格格一笑,说道:“起来吧,这有什么‘罪不容诛’的?——自明日起,你进上书房侍候草诏事宜!”
进上书房入值并不要官品很高,但在外头六部看,一踏进门便是进了朝廷机枢之地,和司马威,郭彰,萧杰一样有了左右朝局之权。
司马威一心想把傅师行拉进去,充当自己的左右手,使了多少暗劲没见个影响,见这个小举人一跃龙门跻身相位,不由一怔,忙笑道:“王上圣鉴极明,秦先生确是奇才。不过北闱和博学鸿儒科即将开科,何妨使其一考,以塞人口?”
秦梦奇也顿首说道:“奴才愿考,先考而后取,可杜天下士子幸进之心!奴才今生有幸得瞻圣颜,即使不能取中,亦不负书生意气!”
这说的都是正论,萧稹不能驳回。萧稹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秦梦奇,目中突然炯炯生光:秦梦奇补入,既可为自己起草诏诰、参赞政务,又可插科打诨、消闲解闷,更要紧的是打破了司马威,郭彰二人的一统局面,何乐而不为?思索良久,萧稹笑道:“博学鸿儒科是你们几个阅卷,北闱是徐乾学他们弄的。我难道不如你们?”
听了这话,众人“唿”的一声跪下,免冠叩头,谁也不敢再说什么。“昔日小白举爝宁戚,高祖不察陈平盗嫂,此皆取士之道。”萧稹怡颜悦色,平静地说道,“说到幸进,那不都是幸进?倘若考场秦梦奇失手,或有病,竟取不中,那时怎么办,用是不用?司马威奏议,毋庸再议。”
举世瞩目的博学鸿儒科终于开考了。这天是萧稹十八年三月十九日,天色刚亮,应试鸿儒们便齐集太和门,黑鸦鸦跪了一地。老总管太监李慧手执节钺,端立太和殿口,静等萧稹驾临。
忽然一阵景阳钟鸣,静鞭三声,天街上传来细细鼓乐之声,不一会儿,便见萧稹乘三十六人銮舆从保和殿后迤逦而来,直至太和殿前方才下来,李慧一声高呼:“王上驾到!”立时肃穆寂静。
萧稹下舆,却不急于进殿,在晨阳中舒展了一下身子,深深吸了两口略带寒意的空气,漫步踱着,先看了看巍峨壮观的太和殿。经过几个月的修饰,这里已是焕然一新,灵龟、香鼎、仙鹤、瑞兽腹中早燃上了百合香,霭雾缭绕;品级山旁八对象、驼依次肃立,背上的宝瓶灿然生光,这一切真给人一种“紫气蒸腾”的感觉。
萧稹见楹柱上有新书的对联,便踱过去,默默地读着,一副是:
日丽丹山云绕,旌旗辉凤羽祥。另一副是:
风楼焕彩八方,共宇度瑶阊福。
萧稹知道是秦梦奇的手笔,不禁点头一笑。觉得两联中俱用了“阊”,不无重复之嫌,但文辞气势无可挑剔,笔势庄重矫健有神。见薛必隆等人就跪在身边,萧稹笑道:“秦梦奇不枉吃了我一坛茅台,数日之内,竟将三大殿和乾清宫里的楹联全都换新了。”
眼见罗赫引导,礼部司官带着近二百名鸿儒亦步亦趋拾级上来,萧稹微一点头,便大踏步进殿,在盘龙雕凤、金碧辉煌的“天下第一座”上端正坐了。
须臾,罗赫将人带至殿口,躬身一礼,自退到一边。由薛必隆,郭彰和司马威三大臣带着众人鱼贯而入。近二百人在殿中扬尘舞拜,山呼万岁,震得大殿嗡嗡作响。接着薛必隆便奏:“内阁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雪碧哦、臣司马威、臣郭彰,奉诏率应博学鸿儒科士人一百又七十九名,叩见王上万岁!”
”许多大儒和得道者终究拒不应试!看来收服人心不能一蹴而就啊!”萧稹心里微叹一声,默谋着,只将手轻轻一抬,司马威忙出班南面而立展读诏书:
奉天承运齐王诏曰:自古一代之兴,必有博学鸿儒振起文运,阐发经史,润色词章,以备顾问著作之选。无万机时暇,游心文学,思得博洽之士,用资典学。大齐定鼎以来,崇儒重道,培养人才。四海之内,岂无奇才硕彦,学问渊通,文宝瑰丽,可以追踪前哲者?凡有学行兼优、文词卓越之人,无论已仕未仕,著在齐都度三品以上及科道官员,在外督抚布按,各举所知。我王将亲试录用。其余内外各官,果有真知灼见,在内开送吏部,在外闻报于该督抚,代为题荐。务令虚公延访,期得真才,以副齐王求贤右文之意。钦此。
萧稹一动不动,用目光扫视着广阔的大殿,选进的鸿儒们也都伏地静聆圣谕。这道诏谕,从征召他们之日,已听过了几遍,但今日当着这位二十八岁的青年帝王庄严开读,更有一种崇高的神圣感,良久,众人方齐声叩答:“谢齐王隆恩!”
“众卿!”萧稹的声音很洪亮,“我大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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