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入东风涂布厂成为“首长”吴明的助手已经三天了。三天来宋惠始终跟随吴明在城区内四处转悠。比如各个车间，仓库，各办公室，当然转的最多的地方，还是一圈下来不少于二十公里的围墙。
好在宋惠曾经接受过相关训练，而吴明的速度也不快，一直是走走停停，还不时要爬到布满铁丝网的墙头上观察一下外面的地形。所以，累是难免的，不过宋惠还能承受得了。
让她感到难以接受的是，涂布厂内部不仅没有手机信号，甚至没有网络信号。习惯了每天下班后与姐姐宋瑾打个电话，或者通过网络聊天工具聊上几句的宋惠，这三天一下班都觉得无所适从。以至于，晚饭后不是躲在宿舍里看书，看电视，就是跑到办公室里看书。顺便与每天下班后必定要在办公室待到很晚才回宿舍的吴明聊一会儿。
其实宋惠早在应聘东风涂布厂西分厂之前就已经接到通知，西分厂只不过是一个过渡，或者说是跳板，上级最终是要安排她进入东风涂布厂的。
现在想来，宋惠也说不清当初毫不迟疑就答应下来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首长，你的手机能打电话吗？”
这天晚饭后，宋惠再次来到办公室，见吴明总是把玩着一部崭新的，看起来有点类似老年机的手机，宋惠不仅好奇地询问了一句。
“你想打电话？”
“好几天都没有姐姐的消息了。”
“拿去用吧。”
如获至宝地从吴明手中接过手机，迅速输入宋瑾的手机号码，尽管发现输入的数字在显示屏上变得很大，像极了老年机的样子，可是没来得及多想的宋惠，还是有点小激动地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嘟—嘟—嘟……。”
当一连串刺耳的盲音从手机中传出来，宋惠再也不用怀疑，手中吴明使用的这部手机是老年机无疑了。虽然没想到，一天下来总共和自己说不了几句话的吴明会和自己开玩笑，但宋惠的注意力却被吴明竟然使用老年机这眼前的事实给吸引了注意力。
“首长……怎么用……？”
“怎么，谁规定年轻人就不能使用老年机了？”
“可是……老年机既下载不了聊天软件，也没法上网……。”
“电话就是电话，只要能打电话发短信还不够吗？”
“首长不会是为了省钱吧？”
“你是不是听谁说过什么？”
“没有……没有。”见吴明一直盯着自己，宋惠急忙又补充一句：“真的没有谁对我说过什么。”
“听说你的耳朵很好用？”
由于吴明的话题转变得太快，宋惠迟疑了一下才解释说：“我从小就有一项特长，只要是听过一次的声音，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忘记。后来又专门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基本上可以做到以声找人。”
“你听听这段录音。”
吴明伸手从宋惠手里拿过手机，随即播放出一段明显是来自电视里的声音。
当宋惠听完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吴明也不提醒她，而是继续播放录音。当播放到第四遍的时候，心细的宋惠，终于从嘈杂的电视声音中分辨出一个，明显是刻意压低了嗓音的，与电视里的声音有所区别的男声。
“首长是让我听这个有别于电视里声音的男声吗？”
“听出来了？”
“是。”
“能听得出他在说什么吗？”
录音不长，总共不超过一分半钟。而其中那个男声也只是说了四五句话，语速很快不说，口齿还不是很清楚。特别是被里面的电视剧声音覆盖了，就更加难以分辨。
“只能隐约分辨出几个词语。”宋惠一边听一边说：“不能……戒严……早晨……。”
“已经很不错了。”吴明先是夸赞了宋惠一句，然后又问：“如果再听到这个声音，你能分辨出来吗？”
“不敢保证，不过还是可以试试的。”
虽然宋惠回答的不是十分有把握，吴明还是点点头说：“从明天起，我们每个车间，每间办公室，包括仓库门卫等等，只要不是哑巴，都要和他们说上几句。采集所有人的声音资料，直到从中找出这个人为止。”
“首长……是！”
宋惠刚想说涂布厂内部职工多达一千四百三十六人，其中男性职工987人，若是每个人都要说上几句话，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完？不过，马上醒悟过来，这段录音肯定是目前吴明要完成的任务所掌握的唯一证据，所以急忙改了口。
“明天一早，我们从职工食堂开始。”
“是。”
见宋惠的目光又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吴明淡淡一笑问道：“没见过带有录音功能的老年机吗？”
“不是……首长，我能问问这段录音是怎么来的吗？”
宋惠下意识地以为是吴明夜里在什么地方偷偷录下来的，若真是那样的话，干嘛还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搜集厂内所有人的声音呢？
吴明随手向上一指说：“这是有关部门在厂区上空截获的。”
“啊？！”不能不让宋惠惊讶，她很清楚这其中的工作难度有多大，工作量又有多大：“为什么那人不用密码反而要说明语？”
“这才是他真正的聪明之处。”吴明缓缓解释说：“虽然整个涂布厂都进行了电磁屏蔽，但是却无法屏蔽厂区周边电磁信号的干扰。如果这个人使用密码，岂不相当于鹤立鸡群而过于明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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