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这一切都是痛苦的,你非要在大喜之日前,逼迫朕重新回忆这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又是何苦呢?”龙岩说着,颓废地半倚在龙椅上,伤心地看着龙洛阳。
龙洛阳轻叹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龙岩轻轻地挥了挥手,便也只得知趣地退出了殿外。
殿外一片阳光明媚,龙洛阳忽地觉得这个充斥着皇权的地方,其实是十分冷血和可悲的。父皇说的故事很忧伤却也很动人,可是为何自己——却一个字也不信。
待龙洛阳走了有一会儿了,龙岩这才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着屋外的艳阳高照,不由得叹息了一下。
“你说人是不是都很可笑呢?”龙岩已然变回了奚束的模样,拿着水晶球自言自语道:“他们信的可能都是假的,不信的却又可能是真的,但是他们都要装出一副什么都能辨析得很清楚的样子。”
奚束手一挥,玉壁再一次打开,他微笑着走了进去,玉壁便自动地合上了——这是一个深宫中无人知晓的地方。
玉壁后有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四周雕满了各式各样的飞龙、彩凰,它们被摇曳着的彩色灯火照得分外流光溢彩,但也更衬得龙岩一个人的落寞。
甬道很深,但并不复杂,堪堪只有这一条道路,却是通往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越往里走,布局逐渐变得淡雅起来,直到那间奚束一直乐于独处的宫室,整个视野才豁然开朗了起来。宫室很高、很亮,东北角摆放着两个看上去十分古老的书柜,明媚的阳光从雕花木窗中透洒进来,零碎地抹在一把已是陈旧不堪的古琴上,这才让人意识到这个房间竟不是在地下的。
微风拂面,偶尔带进几片梅花花瓣,落在了琴弦上。奚束捡起那几片迷路的花瓣,放在鼻尖深吸了一口气,便丢入了一边的香炉中。
几个和宫中穿着一模一样的婢女蒙着脸一字排开地守候在香炉边上,若不细看,没有人会发现她们只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是的,这样的宫室总是需要人来打扫的。
奚束不希望有人来这个地方,但也不喜欢用法力整理、布置出来的屋子,那显然太没有真实的感觉了。
奚束如同往常一样,踱到两幅画像的面前,分别为她们斟上了一杯酒,点上一炷香。
“朕来晚了。”说着,奚束便温柔地坐在了古琴前,目光灼灼地看着画上的两人:“今天你们想听什么曲子呢?”
转而浅浅一笑:“朕知道的,朱儿喜欢听《笑游天下》,可是梅儿却爱听《雪夜萧瑟曲》,朕今天还是照例给你们都弹一遍吧。”
奚束调整了一下坐姿,指尖便行云流水般地在古琴上舞动,方才还显得破旧不堪的古琴,竟在琴声的点缀下仿佛重生了一般,焕发出耀眼的光彩。身后的婢女们一动不动地站着,即使再美妙的琴声,对于她们来说也毫无意义。
奚束眉眼一转,一个婢女淡淡作了个揖,便拖着脚步走到了书柜的旁边,她像往常一般旋转着书柜上的花瓶,只听“嘎达”一声——书柜旁的墙壁应声向两旁褪去,赫然露出了满是斑驳铁锈的栏杆,和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老者。
老者的头发蓬松、杂乱地散落在一旁,他知道是奚束来了,他和往常一样都要边弹琴边和自己像朋友一般聊那么两句——可是,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恨早已不共戴天。
老者抬起那张满是皱纹、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脸,颓废的表情赫然映在脸上,可是眸光中却有一丝罕见的精光——这是一份王者才有的气息。
是的,这才是九龙国真正的君主:龙岩。
“今天你确实来晚了。”说着,龙岩端起牢笼里的一杯水酒灌了一大口,水酒顺着杂乱的胡茬淌下,滴落在囚室的地上。囚室里还站着一个毫无生气的女婢,拿着抹布麻木地擦拭着地上的水渍。
龙岩皱了皱眉,显是很不喜欢这个活死人照顾着自己的生活起居,但是算来这二十多年来都是与这尸体共处一室,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堂堂一国的君主,沦落至如斯的地步,还有什么更值得抱怨的呢?
奚束笑了笑,将古琴弹奏得更加迅疾、明亮:“还不是遇到了你的好儿子,缠着我非要商量一些事情。”
龙岩眉眼都未抬起,只是嗤笑了一声:“我的儿子?”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梅儿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奚束闭上眼,似是沉醉在《雪夜萧瑟曲》之中:“哦,对了,我是不是一直忘记告诉你这件事情了。”
龙岩心中一惊,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喜色:“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骗我做什么呢?”
奚束不答,忘情地弹奏着这把破旧的古琴,手指在琴弦上肆意地翻飞着,当初亦是这一曲《雪夜萧瑟曲》,成功地替龙岩俘获了皇后的心,可惜皇后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这曲当初让她爱上龙岩的曲子,其实是他代弹的。
这些年来,奚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弹奏这首曲子,不但折磨着龙岩,也同样地在不停地折磨自己。
“登――”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宫室内余音袅袅,却增添了一分诡秘的感觉。
“正是因为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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