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赐婚那日起,永宁公主每日深夜都会来这假山之前,听笛声,诉心事,笛声尽,心事起。
宣德大殿之巅的黑影是谁?是不是人?她已然不在乎,在这深宫六院,在这异国他乡,她没有亲人,没有伙伴,遭人排斥,唯有诗歌能诉说心事,亦唯有诗歌是她最擅长的。
她熟读四书五经,乐谱音律,擅长琴棋书画,精通诗词歌赋,可作的每一首诗,谱的每一首曲都在抒发无尽的思念。
每每吟诗作画诉说心中思念,她都忍不住哭泣流泪,她与这宫女太监有何不同?不,有时还不如那些得宠的太监宫女,她不过是顶着公主头衔的笼中金丝雀罢了。
自赐婚之日起,她满怀期待,她终于可以出这深宫,出这六院,终于可以在……经北宁城时看看自己的父亲娘亲。
他们……可好?
她笑了,含泪而笑。
她终于可以摆脱枷锁,翱翔天际。
“明日,我便要起身北上,今日我来与你告别……”永宁公主话落,泪水滴落,这是她近日来唯一倾诉的对象,哪怕是身边的嬷嬷她都未曾言语半句。
五岁那年,陪她入宫的贴身丫鬟因为偷盗被杖毙,现在的嬷嬷是娘娘送的。
今夜月黑风高,视线极差,宣德大殿之巅依旧是杳无人烟。
永宁公主不知她的话他是否能听得到,但她知道,有些话,有些事,错过必将终生遗憾。
这是永宁公主第一次带上琵琶,这一曲将成为她在这皇宫之内的最后一曲,一曲相思,半生哀愁。
琵琶声起,时而清脆浑厚,时而急切舒缓,时而激烈委婉,清脆如溪水叮当,浑厚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缓如绵绵细雨,激烈如金戈铁马,委婉如新房戏语。
一曲终,高墙外笛声起,宛转悠扬,笛声凄凉温婉,似乎在为她送行,永宁公主即兴谱曲,琵琶配笛,这即兴演奏舒缓轻快,可永宁公主却落泪。
曲终,永宁公主擦拭泪水,“我能见你一面吗?”
话音落,高墙之外寂静无声,时不时会有几声虫鸣,永宁公主顿了顿,无人回应,她哈哈大笑,笑自己痴傻,笑自己疯癫。
“我真是个笑话!”
是啊,真是个笑话。
忽起微风,清风拂动长发,一黑影遮住了月光,惊讶间永宁公主缓缓抬起头,一张青面獠牙的凶恶嘴角出现在了高墙之上,距离如此之近,她楞楞的看着他,竟连一丝恐惧都没有。
乌云散去,那黑影逐渐露出真容,月光之下,散发出的红眸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汝不怕吾?”面具之下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你是那个幽灵?”永宁公主喜形于色。
“没错,吾正是幽灵,汝还不赶紧逃。”
永宁公主摇摇头,“幽灵也好,没有那人心黑暗。”
黑影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站着。
“幽灵公子,你可否陪我北上,我怕这北方极寒之地无人说话。”
“幽灵公子,可否教我吹笛,我总吹不好。”
“幽灵公子,你已自由,可为何还要在这深宫?”
“幽灵公子……”
“幽灵公子……”
“幽灵公子……”
……
“我今日有些话多,扰了公子吹笛的雅兴。”永宁公主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时辰不早了,幽灵公子早些回去休息。”
永宁公主小心翼翼的爬下假山,她抬头看了最后一眼那个黑影,“幽灵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黑影依旧不出声,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叫宁,北宁城的宁。”永宁公主欢笑着离开。
“生,生生不息的生。”
永宁公主停下脚步,月光下那一抹微笑令面具后的红眸顿生清澈,那眼眸中最后一撇是泪水。
……
“我说你发什么呆啊,这皇宫禁地切莫掉队。”宣德大殿前的太监催促道。
刚刚那是什么?梦吗?为何会如此真实,如此逼真。
生的内心纠痛难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儿?”
生如梦初醒,大步流星跟上这六人队伍。
一排七人跪拜于宣德大殿外,不敢作声,殿内一人声如洪钟,谩骂无能之官,无用之兵。
“西漠小国连同我帝国民间组织屡屡进犯我国土,西漠五万大军竟惨败于县河一万兵,这帝国的脸生生让你们丢尽了……”
禀报的公公见此景没了声儿,立于一旁等候。
生虽跪于大殿前,但却被大殿之内的情景所吸引,瞥眼看向大殿,大殿正中最清晰的乃是龙椅之上的四字牌匾“正大光明”,宝座台两侧是一副蓝底金字对联,“帝命式于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遹求厥宁。”
生虽不识这几个字,但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写的是什么?如此神奇的一幕再次令他叹为观止。
“殿外所跪何人?”
“启禀陛下,乃诗会入选的学子们。”
“宣。”
一行人跟在领头太监之后,根据他的要求,弯腰低头小碎步进了这宣德大殿,众人行礼。
皇帝见才子略显高兴,他好诗词,尤爱才子才女。
“赐座。”
这宣德大殿上,如今能达赐座之人,只诗仙莫属,一是他才情过人,深得赏识,二是作为皇帝的老师太傅,深得爱戴。
“朕听说这众学子中有一人出类拔萃,诗词才情堪称完美,连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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