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七离开之后,她没了顾虑,当然就不必包头巾、也不用故意不洗脸了。经过这几个月,她脸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能算丑了吧?
她时常对着清水照影,深觉自己长得还可以。虽然称不上倾城之色,但怎么说也该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了。怎么……陈七竟觉得她难看?
也对,她在他面前的时候一向是难看的。反正不管她多难看,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夸出一句“神仙般的姐姐”。
丁了了已经习惯了他虚伪的赞美,此时忽然听见他说了实话,她一时竟觉得满心酸苦,难以接受。
酒桌上的那些男人却并未因为她的“难看”而放过陈七。
被称作“二哥”的那位笑嘻嘻把荷包握在手里捏来捏去,摇头:“老七,你这话也就骗骗旁人,咱们弟兄可不会信你的鬼话!你的脾性家里谁不知道?院里伺候洒扫的婆子你都是挑了胖瘦适中五官匀称的!那位‘救命恩人’若是容貌丑陋,你怕是宁可性命都不要,岂肯让她为你医治、又岂肯收藏她的东西!”
此话一出博得了广泛的赞同,显然陈七对美人的执著是人尽皆知的事。
无论他怎么否认,旁人都是不会信他的。
闹了好一会子,陈七在席间跑得气喘吁吁,嬉笑打闹苦苦哀求百般手段都使尽了,才终于算是勉强把荷包和里面的东西都讨了回来。
丁了了一面怕被人发现她,一面又不愿看陈七此刻强颜欢笑被人刁难的样子,只得不断地往纱幔后面缩,矮着身子将自己蜷成一团。
终于听见陈七落了座,后面却又是那位“大哥”的声音:“的确是位女医,是不是?”
陈七默然一刻,答了声“是”。
对方立刻追问:“究竟生得如何?”
陈七忙道:“真的不好看!乡下丫头皮糙肉厚的,脾气也不好,常常骂人……脸上那道疤是有一次为了替我出气去跟人打架,被人家用扫帚打的,包了好些日子的纱布,听说是溃脓了,她也不许我看……”
他的话未说完又被人打断了。一个高亢的声音说道:“好看不好看也不全在一道疤,再说没准儿你离开了几个月,她的伤就好了呢?如今东宫急寻女医,一旦被选上了可就是平步青云!老七,你真不让你那位救命恩人去试试?”
“三哥!”陈七哗啦推了一下椅子,声音发颤:“东宫的事,咱们还是少掺和的好,三殿下那边……”
“啊哈,原来老七还不知道!”那位三哥大笑起来,“怎么四殿下没有跟你说吗?这一次东宫要寻的女医是给太子妃治疗隐疾的,需要每日不间断在那边服侍,若是运气好……你懂的!三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虽然有人在东宫,但毕竟没有能直接靠近太子身边的。这次的女医若是咱们的人,将来或可事半功倍!”
丁了了在纱幕后面听得云里雾里,一时捋不清这其中的关系。
听着似乎是说太子那边要找女医,而三皇子希望女医是自己的人……算什么?卧底么?眼线么?
可是一个女医能算得什么眼线?既是给太子妃看病,想必等闲也见不得太子一面的,怎么又说是很重要的样子?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陈七已站了起来,身子微微摇晃,脸色发白:“三、三哥,她……她不能去做那样的事。”
“怎么不能?”对面那人黑着脸看他,“老七,你要以大局为重!纵然你心里有她,也该知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能为咱们所用是她的福气!等将来三殿下成了事,你想要多好的女人没有?就算你执意要她,大不了到时候再费些心思把她弄回来也就是了!”
陈七站着,仍然摇头。
那位“大哥”啪地一声将手里的酒杯拍到了桌上:“老七,你到这时候了还摇头,意思是执意舍不得献出那个女子、为此宁可耽误三殿下的大事了?”
“不是,”陈七声音低哑,“我是觉得咱们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那个高亢的声音不待他说完就冷冷打断了:“就算有更好的选择,你也要把那个女子带过来给我们和三殿下看一看!能不能用、如何用,三殿下自有决断!”
躲在纱幕后面的丁了了气得只想骂人。
这帮臭男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什么叫“能不能用、如何用”?怎么就“三殿下自有决断”了?
他们确定他们说的是一个陌生的人,不是一把锤子、一块砖?
就是老天爷都只能玩弄人命而掌控不了人心,这些人却好像把这世间的人和死物一样都看作是他们所有,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似的!
那位三殿下还没当上皇帝呢!
真是……毫无道理!从这些人的嘴脸也能看出那位三殿下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陈七跟着他,真的会有好的前程吗?
她这里无数个念头在心里闪过,陈七那边亦是面色沉沉。
僵持片刻,一个男人冷声道:“你迟迟不肯答应,莫非是不想为三殿下的大事出力?若如此倒也不必勉强,我替你去跟三殿下说一声就是了!”
“不是这个意思,”陈七咬牙说道,“我只是怕她一个山野村姑做不好,弄巧成拙……既然众兄长坚持,我即刻便叫人去接她来就是了!”
“哎,这才对嘛!”对面那人拍了拍巴掌,“有取有舍,干脆果断才是咱们陈家的样子!老七,你也别太当回事了,没了这个医女,哥哥从京都买两个绝色的姑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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