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耶有莲,化身为女。览镜自顾,其貌倾城。
我本是若耶山中受尽日月光华的一株七色沁魄莲,沐雨栉风,一万年方铸成仙元。再等五百年,便可化身成人。
若耶山是天垠地荒中一座很矮又极其普通的小山,因着忒地毫不起眼的缘故,闲情逸致的我在若耶怡然自得地生活了一万年的宁岁,才被误入此地的他所发现。
他告诉我,我乃是这世上唯一的一株七色沁魄莲,旁的莲虽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是他就是一门心思倾慕我的独一无二与傲然玉立。
彼时我还是一株清心寡欲的仙莲,也同样是一株独自茕茕的莲,在若耶待了数久,从未有人对我说过那么多的甜言蜜语,平时顶多是隔壁山头倦鸦归巢时路过此地会在我头顶应亢高歌一会儿,抒发情怀,这也是每日我唯一的遣兴与期冀。身为一株莲,我一生的宏愿便是择一僻静角落等待着脱变的那一日,至于日后的路该如何去走,我蕊中还是一团浆糊。
某一日夕阳残霞的黄昏,他闲步至此,踱步到我跟前,眨了眨眼睛蔼声问我是否愿意跟他回府。
我尚徙倚,他就自作主张地将我连根拨起,毁了我赖以生存多年的安乐窝。
怎么形容他呢?丰神俊朗、面如美玉、星目剑眉、唇红齿白。明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却日夜都爱着一身窄袖黑长袍,永远都是一幅不苟言笑的模样,跟谁欠了他五百年仙元不还似的。
偶时还会有一点的霸道与蛮不讲理……好吧,是经常如此。
由是我在他的寝房内一待就是整整五百载,五百年,他每日都会在辰时对着我喃喃自语。直到五百年后我修成仙身,他同我成亲,才将次改掉这个要人命的毛病。
而在这过程中,我通晓了好多关于他的事情。
譬如我知道他名唤傲天,是这一族的帝君。再譬如我知道其实他同我一样孤独。再再譬如我知道他还有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倾城。
我同他成亲的那日,天色湛蓝,他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袭簇新的鲜红织绣长锦袍,他告诉我,黑色的袍子穿着虽舒适顺眼,可若在这种日子穿出来,总归不大合适。唔,原来他也知道,我同他是成亲,不是义结金兰更不是去做那杀人放火的勾当。
婚后,他与我以胶投漆不曾轻怠于我,我亦夫唱妇随,尽心竭力陪伴他左右,不离不弃相偎相依。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下子到天荒地老,哪怕平淡如水我也不在乎,只要有他陪在我身旁,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去奢望。我并非是个贪婪不知满足的人。
他不在族中时,陪我解闷谈天的人就只有倾城。她腹内有永远说不完的轶闻趣事、道不尽的新奇八卦,她曾毫不吝啬地褒赞我是这天垠地荒中举世无双的美人儿。每每我皆是尴尬一笑:“天地之大,总有你不曾涉足过的地方,见识过的面目。若是总以坐井观天的眼色去瞧这个天地,那么存在我们心中的格局就永远只有井口那般宽。”
她默然颔首,深以为然。
傲天每次出行归来都会特特给我带上一些新颖的小玩意,有时候是一只会开口说话的毛毛虫,有时候是一段瑞气凝结的虹桥……
除了那一次,他脸色晦暗地紧紧抱着我,问我如果他在外同别的女人行了苟且之事,我是否还会一望即往地爱他。
我沉吟了好久才答他:“不会。”
尽管此时我情火高炽,爱慕得他恨不得为他不顾一切,争奈我的性情始终是个眼中揉不得砂砾的倔性子,若是果真教我不慎捕捉到他一丝的流言蜚语,那么便也是我同他恩断义绝之时。
不几日,桀骜趁着傲天与青城不在族中的间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我房内,深情款款地握着我的柔荑,掏心掏肺告诉我其实他思慕我已多时,在我还未来得及咂舌之际他又道尽心肠,娓娓道着本来他顾念着傲天与我的情义不敢妄生非分之想,可是孰料……孰料魔君在外招蜂引蝶,同旁的女子做下了fēng_liú之事,他实在不忍心见我活在谎言局中,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同我一起反抗这不公的命运。
可是,我却不想与他做一对苦命的鸳鸯。
我从来不晓得他思慕我的这个事情,也从未有所察觉,即使他剖的这个白剖得别具匠心剖得天时地利占尽,反在人和之上,我当头泼了他一盆凛冽刺骨的数久水,以期浇灭他心中的肮脏龌龊与现实里头的不切实际。
既他这份痴心一直以来都掩得十分艰辛、十分难得,那么就让他永远隐匿心中,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他依旧是傲天最为依仗的心腹重臣,我依然是傲天最为爱慕难割的心头肉。
桀骜垂头丧气地离开后,我将自个锁在屋中,滴水未进三日,任傲天在门外啪啪拍得心惊肉跳,我权作不见。
第四日的午时,我拉开门,见熬得双眼通红身子摇摇欲坠的傲天,面无表情地问他是否与别的女子有过肌肤之亲?
他愕然一怔,面色铁青地呆了几呆。点头称是。
见他承认得这般爽快,倏然打得我是措手不及。我一直以为他会先同我虚以委蛇个一时半刻工夫,为此我还为此在心中先行盘算好了该着应对的法子。
不期,最后竟是我以小女子之心,度了他君子之腹。忒地可笑!
之前说了,我是一株颇具傲骨的莲花,在若耶山沐雨栉风一万年我都未曾屈服过,何况在背叛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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