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浩煵提起的一口气尚未放下,便看见赵卿言一张口一大口鲜血喷出,淋了自己满身。
“墨儿!”“世子!”三人齐齐大惊起身,却不敢上前。
冉浩煵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少爷你还好吗?”
赵卿言的手胡乱挥动了几下,抓住了冉浩煵的肩膀,手指缓缓缩紧,指节泛着青白,却仍止不住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久久不能平复。
冉浩煵吃痛的抿紧唇,却没有闪躲,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墨儿……你还好吧?”卓易轻叹一声,“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冉浩煵看着前襟上的血迹,抿唇,用空出的手去怀中摸药。
“我无事。”赵卿言松开了手,站直了一些,低声吩咐,“浩煵,你先让开。”
冉浩煵看着还无法站稳的少爷,怔怔:“少爷?”
“让开。”赵卿言虚弱的重复了一遍,不容置疑。
冉浩煵只得推开几步,站到一遍,目光却留在赵卿言身上,准备随时去搀扶他。
“师父。”赵卿言晃了晃,站立不稳地往地面栽去,就势对着卓易跪下,垂目看着地面,“弟子失礼,请师父责罚。”
卓易没有答他的话,而是看向冉浩煵:“他这是怎么了?”
冉浩煵迟疑道:“应该是朱颜改发作了。”
齐王皱眉:“你这是怎么服侍的?他没有按时服药吗?”
冉浩煵跪下:“属下失职,请王爷重罚。”
赵卿言呛咳几声,单手撑地才稳住了身体。有些失神的看着地面的鲜血,平复了一下呼吸,慢慢道:“父王,是我自己不当心身体,不能怪浩煵。”
齐王看着他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总是这副样子,他跟着你既不劝也不拦,让我怎么能不怪他?”
赵卿言按在地面的手指缓缓收紧,溅上了点点鲜血的白色衣摆袍袖在地面散开,说不出的寂寥凄然:“知我挚友背负灭族深仇,如今侯府又成一地灰烬。我在咳血,江无颜与吕泣何不是如此?若不能查出害他们至此的人,我又怎么能心安?”
“我没有怀疑侯爷别有用心,更不想让父王为我担忧至此。几滴鲜血,又怎么抵过相救无力的恨?”
三人无言,对视间只能流露着无奈而无法劝慰。
最终,白尧棠开口:“就算你找到了你所要找的那个人,你又能做什么?”
他们皆知“那人”是谁,赵卿言又岂会不知?
但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平添烦恼罢了。
赵卿言沉默,然后开口:“若要杀,先杀我。”
“墨儿!”齐王与卓易厉声呵斥,卓易双眉倒竖,就连齐王也是微微变色。勉强压下了惊怒,齐王沉声道:“此非儿戏,怎可乱言?”
赵卿言闭起眼,睫毛微颤:“他既然能屠了木马侯府,又怎会可惜我的一条性命?”
齐王变色:“你在乱说些什么?”
赵卿言低着头,笑着,笑容嘲讽到极点:“十几年的婚约,天下都觉得我配不上她。如今,又要天下笑我懦弱无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在我面前被屠了全府,却连为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齐王沉默,眼中露出的不是愤怒,而是自责。
赵卿言半长的指甲刺破了掌心,却是恍若不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查清,分明越是清楚,却是感到自己的无能。每一次都看着自己拼尽全力也想护得周全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每一次都知道杀害他们的人是谁,却不敢报仇。”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
他的声音中并没有多少悲伤,只有心寒到极致的淡漠。
齐王眼中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惊慌:“不要说死。”
不知是深刻地体会到了少爷满心痛楚,还是听出了赵卿言话中深深自责的无力相救的人是谁,冉浩煵本就苍白的肌肤更是失却了血色,漠然中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赵卿言伸手捂住了眼睛,过了片刻才放下手,歉然一笑:“是我失言了,请父王不要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啊?”齐王苦笑,“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啊。”
赵卿言垂着头,散落的头发将本就看不清晰的神情遮掩得更加模糊:“抱歉。”
齐王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墨儿,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父亲。不管谁会背叛你,出卖你,陷害你,怀疑你,疏远你,我都不会。你若死,我即便还能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赵卿言嘴唇嚅动,极久才沙哑地出声:“我不配。”
齐王问道:“你为什么不配?”
赵卿言道:“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能为父亲分担。我没有做到一个儿子该做的,我不配让父王为我付出如此之多。”
齐王笑了,带着怜惜:“只要你是我的儿子,你就配。”
“我……”赵卿言身体前倾,无力的靠在齐王的怀中,什么也说不出。
齐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墨儿,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赵卿言一惊,抬头看向齐王:“父王!”
齐王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我与你师父还有些话要谈,你先回去歇息吧。你也刚回来,伤势也未痊愈,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赵卿言怔道:“可是,父王……”
齐王摇摇头:“我意已决,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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