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水声,不知疲倦地在夜空下绵延。如一支永无休止的歌谣,从亘古的彼方,悠悠而至。
夜风吹过了重重幔帐,带了寒凉的夜气,如水一般,在灯火摇曳里流淌。
刺绣精细的纱帐,在灯火里浮起几缕华美的光泽。那些薏苡,随着夜风轻摆,似是已然,醉倒在这缭绕香烟的幽光中。
灯火微漾,照亮了帘帐里,少女略显单薄的侧影。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眸中倒映着层层灯火,遮掩了眼底,那一抹淡淡的忧色。
略显肥大的月白色绸衫,松松垮垮地披在了少女的身上,领口,露出一对精巧的锁骨。半湿的长发懒懒地垂落,搭在了少女的肩头,略掩住那一对微粉色的耳垂,衬得那少女的秀颈,愈发白皙颀长。
少女微微闭了双目,掌心之中,一枚缭绕血丝的玉符,静静躺卧。却听那幔帐之中,些许裙摆曳地之声响起,有妇人低沉的声音,落入少女耳中。
“娘娘说,此地条件简陋,衣衫之类尚且来不及预备。怠慢了世子,还请见谅。”
少女抬头,眼眸清亮。她看去,却见那妇人手中端着的一只香炉,正散出些许异香。
妇人上前,将那香炉端端地摆在了一旁,随即,福身退后。少女垂眸,却是抬手,放下了床头的帘帐。
“替我谢过娘娘。”
……灯火一盏盏地熄灭,落锁之声,穿透了空气。少女静静地卧在那一处雕花木床上,微微屏息。
却是许久之后,有窃窃私语之声,从屋外的某处,依稀传来。少女惊觉睁眼,两名侍女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在夜气里,清晰可闻。
——那岐周之子,当真在那屋内?
——当真。我已传书中宫,相信娘娘已有举措。
——甚好。借此扳倒莘氏,娘娘心病自可去除。
——是。那女子在费大人眼下露了行迹,本就是沉水入火,自取灭亡。如今消息已漏,那莘氏先前隐藏的孽子,今日亦可一并去除。
——住口。娘娘做事岂是我等可以乱嚼舌根。若被旁人发现,后果怎可承担。
——姑姑教训的是。
——今日你我见面之事,不可为第三人知晓。去吧。
……
夜里万籁俱寂,这一点点的声响,自是听得格外分明。细细的脚步声从风里消隐,只留那幔帐,于夜气中徐徐起伏。
少女抿唇,十指,依稀带了颤抖地攥紧。一丝隐晦的流光,从掌心的玉符上,一闪而过。
丝丝缕缕的香烟气息,在那幔帐之内升腾而起。少女紧紧攥着那玉符,心跳,随着夜风的流淌逐渐加剧。
幔帐之外,依稀有一缕歌声,自无处之处,渺渺而来。少女微闭了双眼,静静地调整着呼吸。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
……
少年闯入那一处悬挂着大商王旗的驿馆时,深墨色的眼中,有戾气,燃如夜火。
他下意识地掐诀隐匿了身形,循着神识的方向,细细搜索。掌心的玉符已然传出了数道神念,却是已然许久,收不到回音。
先前那少女曾透露出自己被那莘氏软禁,而据说那莘氏的随侍宫人里,已然混入了来自中宫苏氏身边的奸细。此刻那清河周围之事,恐已有变。
最后一条讯息里,更是留有“莘氏刻意藏匿比干之子,敌我未明”之类的字眼。而此间,他更是得不到关于杨戬的半点消息。
朝歌方面应是已有布置,故而事先将那杨戬引开。此刻那尚在驿馆中的长宁……怕已是凶多吉少。
落锁的屋门从少年的眼中一掠而过。少年忽而心念一动,身形陡然疾转,遁入了阴影中。
有一缕气息迥异的香气,从少年的鼻尖徐徐掠过。少年瞳孔微凝,顿时收敛气息,眉头皱紧。
道门打坐时,常有以燃香辅助,精心凝神;而这熏香中的气息,却是分明使人神思倦怠、昏昏欲睡。
若说是为了助眠,这香料的量,未免过重了一些。
一道阴影从少年的眸中闪现。少年微微闭了目,屏息凝神,掐指成诀。
繁复的手势在那阴影里接连变幻。一点玄奥的气息,似是在那少年法诀里流转散逸。
一缕血色的光芒,徐徐从那锁闭的屋舍中亮起,透过木窗上蒙着的熟羊皮,隐隐点亮了周围的夜气。不远处,顿时有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传入了少年的耳中。
少年忽而睁眼,神色一变,身形如幻影般掠出。那走来之人似是一惊,正要开口喝问,却是人影一晃,那少年的手指,已然牢牢地锁在了喉头。
深墨色的瞳,带了逼人的戾气,直刺那人的眼底。那人顿时面露惊慌之色,却是被那戾气震慑,未曾抵抗。
少年双唇微动,周遭的空气里,留不下半分声响。却是一道清冷的声音,异样清晰地落入了那人的耳中。
“出声,死。”
那人忙惊惶地点着头,却只感到下一刻,一抹凉风掠过。
后颈传来一阵沉闷的痛楚。那人顿时软软地松弛下来,却是随即,被那少年拖到了墙角。
……
风从拐角处掠过。少年抿着唇,无声无息地走出。
手中已然多出了半片帛书。一枚尚且染了鲜血的玉牌,被那少年死死地攥在掌心。
玉牌发出咔咔之声,似是下一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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