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打坐时,唯有最亲近之人方可在侧守候。只因他相信,那人会替自己挡住外界的种种干扰;即使在他最为脆弱之时,亦绝不会伤害自己。
——“与子同袍”。
她不由闭上了双眼,一时间只觉得那些无端的忐忑与悔愧,似乎愈加重了一些。下一息,柔软的唇瓣微微紧绷,那双静若苍穹的眼瞳中,重又显出了决绝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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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众搜索的军士纷纷打着呵欠换班回营,角落中质子居住的营房周围却依旧毫无异样。张桂芳等人不得不暂且放弃了此事,却只在这处地方增加了巡视的班次。至于大帐附近九龙四圣的居处,巡防的密度也暗暗提高了一些。
长宁做过早课站在帐门外,顾自眺望着晨光中浸这薄雾的岐山。袖中,一枚四四方方的玉印静静悬垂。晨风徐徐,少女的轻衫在日光中轻摆,平静而出尘,素淡之中仿佛带了一股疏离之意。
某个身着白袍的人影自少女面前走过。少女淡淡地扫了眼那顶明晃晃的凤翅盔,面色平和地继续注视着岐山下摇曳翩飞的旗幡。却听那男子顾自开口,语气中似带嘲讽。
“安世子昨夜睡得可好。”
长宁微微勾唇,神色淡然。“借您吉言,若无那出闹剧,倒很安稳。”
“那么——他既来过,为何不带你走?”
男子盯着少女,忽而加了一句。少女的身形微微顿滞,随即莞尔展颜。
“将军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明澈若天空的眼瞳倒映着晓天的云影。那一瞬间,轻衫少女出人意料地笑得天真烂漫。透过那笑容,白袍主将仿佛忽然看到了某个少年带着不羁的笑脸,忽而打了个寒颤,眼底有阴狠一闪即逝。
——那少女眼中的镇定不似作伪。他却知道那一夜,那人定然进了姬安的营帐。可不管怎样,人已经走了。纵然继续追问,以“安世子”的慧黠,定然绝不会亲口承认这一点:反正你也拦不住,既无证据,休要污人清白。
甩袖而去的白袍主将明白,自己不可能从姬安身上得到任何答案。看着少女眸光彼方的岐山,他皱了皱眉,却是下意识地加紧了针对西岐城方向的防备。想起那一日周营上空出现的血色虚影,他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无论那人要做什么,最终的结果定然是岐周方面有所动作。
——好在那个少年手段虽多,却终归有些限制……白袍主将如是想着。却听那四圣营帐周围的军士禀报,四名仙师似是在修行某种极为重要的秘法,闭关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一时烦闷,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加紧处理手头的事务。
……
……
经过一夜折腾的商营上下偏偏没有想到,此刻他们抓紧提防的“那个人”却根本没有回到周营。静坐了一夜的少年刚刚调整完状态,便起身赶赴西岐山中的某处山谷。
岐山阴处多松柏,这一处谷内此刻万物葱茏。谷底有条不知名的溪涧,水流尚浅,其畔杂花繁生。少年踏着山石溯溪深入,直至到了某处清浅的水塘。塘边的石块已被摆成了某种特定的形状,其上似是镌刻着某些带了特殊气息的符文。
若是金霞在此,定能发现这些符文的模样,与乾元化莲池中腾起的符文极其相似。潭水周围隐隐布着一层透着灼烧气息的细土,看似平常,其上的气息却依稀引人心惊。
少年看着周围的布置,却是剑眉微蹙,仿佛有些不满。他思忖片刻,却是自豹皮囊中取出了某件琢着九条火龙的法宝,手诀掐动,当空一祭。待那法宝悬空,数枚刻了符文的玉牌顿时被他一一拍出:不待那法宝显威,便先行将之隐藏。
做完这一切,少年默默地调整了呼吸,满脸凝重地将一枚色泽黯淡的鳞片投入了水中。那鳞片初一入水,少年的十指便开始疯狂地翻飞,在空中落下了一片模糊的残影……
法诀接连落下,小潭侧石块的符文便迅速亮起,在人的眼前飞快地延展成一道道形状迥异的线条;而那原本平静的潭水,更是若沸腾般不住动荡起来,腾起无数气泡。
——晦暗的鳞片沾了水,便陡然现出了神异瑰丽的色泽;七色的霓虹在天青色的神纹中升腾绽放,隐约间,似有龙吟回荡。
那些已然被点亮的符文顿时纷纷腾起,包裹着那片青鳞缓缓上升;涌动的水柱绕着青鳞盘旋缠绕,仿佛要构造出某个生物的形状来——
那是龙君——可号令天下水族,迫使龙血之裔前来叩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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