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伏生在杨槐的营部见到香草和福娃时,他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福娃冲过来抱住父亲的腿,一遍一遍地说:爹,你不要再走了,你一走娘就哭。
王伏生弯下腰把福娃抱在怀里,他看着福娃,也一遍遍地说:爹以后再也不走了,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香草站在一旁,看着爷俩这样,也是泪水涟涟的样子。
在杨槐的安排下,一家三口住在一个农家小院里,伏生和香草躺在床上,福娃躺在他们中间,已经睡着了。伏生和香草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香草担心地欠起身子问: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伏生想了想说:他们说不会杀害俘虏,好多弟兄都回家了,还领了路费。
香草又说:伏生,咱们下一步要去哪呢?
伏生说:回家!
香草吃了一惊,自从嫁给伏生,她已经过惯了分分离离的日子,也习惯了伏生这个军人的职业,她没想过伏生放下枪,回到家里去过种地为生的日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香草就又问:你不当兵了?
伏生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喃喃道:我们的队伍没了,高团长已经阵亡了,只剩下长江以南的队伍了。
伏生说这话时,有了些伤感。香草听了也噤了声,沉默半晌才又道:你们那些部队,又有钱,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香草说的话也是伏生所困惑的,兵强马壮的队伍,从开战到现在,在一天天地减少,他曾感激过这支队伍,从他入伍到现在,他感到知足,如果自己不当兵,如果参加了八路军,也许他就没有眼下的生活,他看着身边的香草和福娃,他们支撑了他的幸福。他先是为了他们抗日,后来又和解放军作战,他把自己军人的身份当成了职业,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倦,因为他这份职业可以养家糊口。况且也已经习惯了戎马倥偬的生活,在这之前,他没有想过离开队伍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当他让士兵用枪刺把一条白毛巾挑起来走出阵地时,他预感到自己这份职业就要结束了。他最后射出一发子弹,把杨槐的枪变成了一支残枪,那是为自己也是为杨槐留下一份纪念。
伏生想着自己的未来,心里说不上失落,也谈不上欣喜,只要有香草和孩子在自己的身边,他就感到踏实。伏生在思前想后的夜晚,慢慢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伏生在军人的警醒中睁开了眼睛,当他穿衣服时,又看到了那身国军的衣服,此时那身国军衣服已经没有了领章和胸花,一身军装没有了军人的点缀,就少了军人的魂。伏生犹豫着还是把衣服穿了起来,他站在地下冲香草和孩子说:天亮了,咱们该出发了。
当伏生领着香草和福娃站在院子里时,杨槐似乎站在院子里等待多时了。
杨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伏生,伏生把头低下,小声地说:你们优待俘虏的政策我知道,现在我们就要回家了。
杨槐的眉毛动了动,上前一步站在伏生面前:回家?回家做什么?
伏生叹口气说:我要回家种地。
杨槐说:伏生,别忘了你是个军人,你是个神枪手。
伏生抬起头虚虚地望了眼杨槐说:我们失败了,没有部队了,当不成神枪手了。
伏生说完失落地把双手张开,拿惯了枪的双手,此时没有枪可拿了,他的双手似乎没有地方放了,就那么无所适从地站在那里。
杨槐就冲香草说:香草你带着孩子呆在这里,我找伏生有话说。
杨槐说完便拉着伏生走出了小院,他们站在村街上。此时,队伍正在出操,口号声和脚步声此起彼伏地充斥着村街,忙碌而又充满生机。兵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王伏生,王伏生仍穿着国民党少校军官的服装,举手投足的不能不引来众人的目光。杨槐把王伏生领到一个院子里,有人就毕恭毕敬地冲杨槐和王伏生打着招呼道:长官。
杨槐摆摆手:以后要称首长同志,这里不兴称长官。
王伏生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些熟悉的士兵,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昨天这些士兵还跟着他在阵地上和解放军殊死搏斗,此时,他们已经换了军装,他们既熟悉又陌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杨槐就说:伏生,这都是你带过来的弟兄,现在已经编入我们营了。
士兵们领完枪支,列队站在院子里,被一个连长带出院子。他们从王伏生面前经过,有的冲伏生笑笑,有的还冲他打了个手势。王伏生一直望着这些士兵走远。
杨槐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队伍已经集体加入了解放军,你这个副营长还想回家种地么?
王伏生看着杨槐,没有说话,他想起了自己刚当兵那会儿,他不知道什么是国民党的队伍,也不知道什么是八路军,庄里正过队伍,他跟着队伍走出好远,高大奎那时还是名连长,在队伍里回过头来说:小兄弟,想当兵么?
他点点头。
高大奎又说:当兵你不怕死么?
他摇摇头。
高大奎笑了,他从队伍中一个士兵的肩上拿过一杆枪扔到他怀里,他接住枪,扛在肩上,从那时开始他就是名军人了。因为他成了军人,有了军饷,有了杀鬼子奖励的银元,最后他娶了香草,有了福娃,有了家。这一切,以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如果自己不出来当兵,这一切还会有么?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杨槐领着他走出院子,村街上他又看到了一排排士兵,唱着歌,喊着口号,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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