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第一场雪来得很早。许家姐妹自幼在南方长大,还从未见过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兴奋得很。大雪一停,姐妹二人携手来了梨花斋,邀凌欢去打雪球、堆雪人。
没想到,一向爱玩爱闹的凌欢,神色恹恹,婉拒了姐妹二人的提议。
不为别的,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屋子里燃着上好的炭火,暖意融融。
凌欢穿着天青色的袄子,又披了一件厚厚的白色貂裘肩,望着窗外初绽枝头的雪梅怔怔出神,半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很快就到她嫁入卓王府的日子了。
“表姐。”许容月笑嘻嘻地挽着凌欢的手撒娇,“去吧,我还没玩过打雪球呢。”
凌欢拗不过许容月,被她半推半抱着出了院子。
大雪初霁,红砖绿瓦皆被铺上了一层雪色,枯树的枝头沉甸甸地往下垂,偶有零星的寒梅点缀着,寒风一卷,雪花扑簌簌落下,天地间一片茫茫。
凌欢也不由玩性大起,蹲下取雪,团成了一个球,扬起手臂朝着许家姐妹砸去,许容月笑嘻嘻地跑开了,容橙正要跑开,不料却被脚下的衣裙绊了一绊。
纤细的身影眼看就要仰面往后倒。
“啊!”
许容橙一声惊呼,吓得闭上了眼睛。
身旁的丫鬟离得最近,想要扑过去已经来不及。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反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许容橙鼻翼微动,这怎么好像是——
许容橙愣愣地对上一双清爽干净的眸子,那人脸带笑意,如三春清风,“没事吧?”
“没、没事!”容橙耳根热得发烫,在短暂的对视后,眼睛不知该往何处看。
“脚伤着了没?”凌云又问。
容橙这才惊觉,凌云仍保持着半抱自己的姿势,连忙站直了身子,往后稍稍退了一步,“没,没伤着。”
许容月与凌欢一道跑了过来。
许容月拉过容橙,大致检查了一遍,见她好像傻了一般,“姐姐没事吧?”
许容橙摇了摇头,双眸低垂,生怕被别人看出异样来。
凌欢看了看容橙,应该没摔到,又看了看凌云:“哥哥,你怎么来啦!”
凌云笑着道:“自然是来看看我的妹妹!”自那次受伤后,凌云在府里修养了一个月,身子已好了七八分,如今已去殿前当差了。
今日得了空闲,又想着妹妹即将出嫁,心底不由生了些许怅然,便来梨花斋走一走。
白茫茫的天地间,一抹娇嫩的淡粉色身影直直撞进他怀里,对上那一双略微呆板的双眸,凌云的心尖划过一丝异样,说不清道不明。他看得分明,眸子的主人脸颊微红,像是涂了一层绯色的胭脂,好看得紧。
许容橙,凌云心底不自觉地低喃着这三个字。这位表妹的性子,与他的亲妹妹倒是完全不同,处事小心翼翼又过于周全,生怕惹恼了别人,在家里也是如此,他看在眼里,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怜意。
臂腕忽然一轻,凌云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凌欢笑嘻嘻地上前,拽着凌云,又招呼了许家姐妹,往主屋里走。
铜铃见少爷也来了,忙不迭去屋子里准备茶水点心,屋子里一下热闹起来。
“哥哥,殿前可有什么趣事?”
凌欢这话一出,许家姐妹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凌云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倒是有一桩事。”
三位姑娘睁大了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如墨的瞳孔里写满了好奇,手里的糕点都忘记吃了。
“上回母亲带你们去宫里时,可是去了碧春宫?“
凌欢点头。
“碧春宫的旁边有一池子的芙蕖,你们可见着了?”
小姑娘们又点了点头。当时正是深秋,满池子的芙蕖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看起来甚是凄凉,没人爱看凋谢了的花池,因此也没过去。
凌云的声音温润如玉,似山泉打在壁石上,泠泠动听。许容橙心中暗生欢喜,难得有机会,这么光明正大地看他。
“有一回,我夜里当值。当时夜色一片漆黑,我手里提了盏宫灯,只能堪堪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忽然,我听见一个女人在喊救命。”凌欢挑了挑眉,顿在了这处,捧起热腾腾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许容月性子急,正听到紧要关头,忍不住催促道:“表哥,你倒是说呀!”
“那女人的声音……”凌云皱眉想了一会,该怎么形容呢?“那声音很是尖细,飘忽不定,不像是活人的声音。”
此言一出,三位姑娘显然吓着了。
凌云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许容橙脸上,她平时很少露出别的表情,大多时候,嘴角都挂着浅笑。现下她的表情可丰富多了,既想知道又有些害怕,一双杏目睁得大大的,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瞧。
凌欢手臂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嗓音带了丝颤意:“不是活人?”
凌云接着道:“我便寻着声音走去,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我沿着那条狭窄的小道一路走,两旁皆是有些年头的参天大树,那声音竟然越来越弱。”
“我当时还道是不是走反了,于是便按着原路折了回来,谁知道,怎么走都回不到原来的地方,而那声音又忽然出现,且越来越大声,从四面八方将我团团围住。”
“啊!”
许容月害怕得惊呼一声,宫里竟然还闹鬼吗?
凌云又接着往下说:“忽然,一阵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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