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秋起身,蓄着笑容道:“牡丹缠枝花鸟纹银香囊。”
我接过这枚银香囊,捧在手心,只见这香囊外壁用银制,呈圆球形,通体镂空,以中线为界割成两半,上下球体之间,以子母扣套合。内设两层双轴相连的同心圆机环,外层机环与球壁相连,内层机环分别与外层机环和金盂相连,内层机环内安放半圆形金香盂。外壁、机环、金盂之间,以铆钉铆接,可自由转动,无论外壁球体怎样转动,由于机环和金盂重力的作用,香盂总能保持平衡,里面的香料不致洒落。此银香囊制作过程复杂,设计巧妙,令人叹绝。
我专心着手中的银香囊,回眸亦是向菱秋一笑,她眼风微转,心中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精巧是在我之上的。
菱依微笑着柔声道:“这可是个新奇玩意儿。”她的目光落在我手心的牡丹缠枝花鸟纹银香囊上,目中流露赞叹之色,道:“我之前可连见都没有见过呢。”
陛下也不再话,喝完银碗中的汤水,笑容如天际浮光挥洒四落,“这汤倒也香甜。”他转看向林真人,不以为意道:“这有何用?”
林真人点一点头,温然道:“安魂固魄,阴阳通、脾胃和,复杯即瞑。”
如此闲话几句,陛下起身道:“今日有劳真人了,那朕先回去休息了。”陛下的目光有几分凝滞,他原本剑眉星目,此时那星目也如笼了湿润的雾气一般,溟濛而黯淡。
林真人的唇角微微一搐,很泯灭了眼中一抹浅淡的无奈之色,从容道:“恭送陛下!”
说着便遣了宫人好生搀着下去,陛下的背影轻轻一颤,似风中飘零的一片落叶,脚步几乎有些不稳。
见陛下已出了客思殿,我方从祭设的偏殿中徐徐而出,我心下凄微,注视着陛下离去不见的背影,微微摇头道:“长情亦是无情。”
林真人了然地微笑,“”说罢转头笑着看我,和颜悦色道:“小姐,这‘招魂’怎么样?”
林真人说到此处,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一下。我旋即明白,不由心中冷笑,接口道:“真人这出‘戏’可真好。”我下意识地踌躇,然而很快笑道:“难道真人不怕我去向陛下揭穿这把戏吗?这欺君之罪不知真人担得起还是担不起。”
林真人闻言微微一愣,微笑在月色下渐渐欢畅,“小姐乃是聪慧之人,自然不会这样做的。”他朗然一笑:“小姐已参破当局迷雾,置身旁观清局,可喜可贺。”
我想一想,不觉失笑,“战国时期便有孟尝君的门客学鸡鸣使孟尝君脱险出函谷关的故事,孔丘先生也有唤为公冶长的一弟子能懂鸟语的传闻。”我唇角含笑,压低了声音仿若闲话家常一般,“真人只不过是范水模山,优孟衣冠罢了。”
他“嗯”一声,看着我笑道:“此乃杭州民间口技艺人‘刘百禽’,众人只知他能学很多鸟叫和qín_shòu鸣音,学得以假乱真,却不知此人更擅拟人音,所发之声,如出本人。”
我微一凝神已然明白过来适才的种种情形,微微颔首,玉兰步摇口中衔着的白玉珠便晃得如水波初兴,点点宝光流转,“真人觉得这点把戏就能欺瞒得了陛下?”我拂一拂袖口上米珠玲珑点缀的花边,沉静微笑道:“真人的目的,恐怕不只于此吧?”
林真人微一沉吟,已然明白我所指,“小姐聪睿。”
我凝眸于他,“不知真人叫我看的这场戏到底有何目的?”
他唇角微扬,笑道:“那小姐可看出什么来了?”
我会意,掰着指头道:“最后几句话,方是真人的腑肺之言吧!”
林真人淡淡一笑,在案前鹅羽软垫上坐下,拿了阴阳环轻轻在手上滚动摩挲,徐徐道:“小姐既然明了,自然能知道贫道的用意,祸国奸佞,怎可还留?”
林真人的话说得极轻缓,然而我心头还是猛地一刺,仿佛整颗平静宁和的心在荆棘丛的刺堆里滚了一圈,那痛楚格外分明清晰。林真人也不多语,只为我倒上一杯滚茶,仰脸看我道:“可是陛下似乎并未听得进去。”
我十指渐渐僵硬,抚着冰凉坚硬的手镯,良久不一言。许是苑内的香熏得久了吧,那弥蒙如缕的袅袅浮上了心头,浮得眼底微微涩。我抑住鼻尖的酸涩,缓缓道:“这里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去了。”想着蔡京等人定是不甘心如此束手就擒的,心里忽然漫过一缕几乎不可知的冰冷的畏惧与担心。
林真人反倒哈哈一笑,“贫道孑然一身,难道还怕他们报复不成?”他凝眸于我,声音轻柔得如绽的白棉,“不过是受了天命,特来走此一遭,今已成愿,也该回去复命了。”
我的手指绕着我散落在脖颈间的几绺碎发,手势温柔,听着他说着如此怪诞的言语,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寒光渐重,连风吹过的余凉里都带着犀角清苦的气息,大殿内静得恍若一池透明无波的秋水,任时光无声如鸟羽翼,渐渐收拢安静。几名弟子皆守在殿外,唯有他近身的徒弟侍立在鲛绡纱帷下垂拨弄着紫铜鎏金大鼎内的残香,香烟袅袅飘忽不断,抬头见月又向西偏移几分,我提起裙角告辞,“出来许久恐怕家中之人已在寻找,先告辞了。”
走开两步,听他道:“小姐要做的事情,恐要抓紧时机才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南极入地三十六度,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天形倚侧。盖半出地上,半还地中,万星万炁悉皆左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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