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
狗儿看着贾纯,显得受宠若惊。
“好,那以后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咱们结拜为异姓弟兄吧。”
狗儿没想到贾纯这么热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为难道:
“我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下人,你和我结为弟兄,别人会怎么看呢?”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现在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贾纯说着,又搂起了狗儿的胳膊朝前走去。
狗儿不知道贾纯的过去。贾纯在四岁之前,和狗儿一样,有着悲惨的童年,或者说,他的童年比狗儿更悲惨。
他被树精、藤怪、花仙嘲笑,被他们扔石头,砸的头破血流。他被林家坊的人们抓住,放在大火中,烧的死去活来,甚至因此失去了一条尾巴。
在四岁之前,他的人生暗无天地,很多次他都想去死,却没有勇气。没有勇气不是怕死,而是每次想死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东西让他留恋着。
有时候是娘亲做的一张糖饼,有时候是父亲一句鼓励的话。如果没有他们的陪伴,他可能早已经离开了这个对他来说,不甚友好的世界。
现在他能体会到狗儿的心情,虽然他只有四岁,但是他已经没有了父母。他想为狗儿做些什么,或者说至少不再让狗儿显得那么孤单,他可以做他的朋友。
贾纯拉着贾忠走到了院墙的一角,那里有一根枯死的枣树留下的枝干,上面的树皮已经完全脱落,只留下了光滑的内壁。
两人在树干前跪了下来,这时贾纯朗朗道:
“咱们要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狗儿听他这么说,疑惑地问道:
“那要怎么弄呢?”
贾纯挠了挠头,看着狗儿道:
“咱得咬破自己的中指,然后,然后,”
他也不知道结义具体要怎么做,只听说过要喝血酒,但是现在没有酒,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对了,咱们咬破中指后,把自己的血涂在树干上面,血融合在一起后,咱们就是异性弟兄啦。”
狗儿听他这么说,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中指,要往树干上面涂,这时贾纯拦住他道:
“别急,还要念结拜词哩。”
他看着自己的中指,咬了一口,觉得有点疼,赶紧松开了。接着又闭上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咬破。
两人对视一笑,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结拜词: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贾纯/狗儿,今天在此义结金兰,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乱箭攒心,不得好死。”
等睁开眼睛后,贾纯拉着狗儿的手站了起来,笑道:
“从今往后,你再不是什么狗儿了,你是我的弟兄。”
狗儿看着贾纯,憨厚地笑了。今日起,他,狗儿!再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他有个义结金兰的弟兄,叫贾纯。
贾纯认识狗儿后,一有空便跑到后院来,两人在一起能待上一整天。但是大部分时侯,戚象仁会派人来喊他回去。
自打戚顺死后,戚象仁几乎不再来后院,他也不允许自己的外孙到后院,和仆人们混在一起。
但是贾纯不怎么喜欢他外公,所以每次都背着他偷偷来后院找狗儿。贾善知道贾纯和人类小孩在一起,一开始有些担心,后来他发现两人关系很好,便渐渐放心下来,不再多管。
贾纯十三岁的时侯,孟佩兰去世了。
那时戚象仁已经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先是经历了丧女之痛,接着又经历了丧妻之痛。
这一连串的打击,令他以极快的速度,走向衰微,他整日地坐在太师椅上面,昏昏欲睡。而到了晚上的时候,则精神大振,一夜不能合眼。
这颠倒的世界,颠倒的黑白,颠倒的阴阳两界,让他整日活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之中。
贾纯有时候怯生生地从他面前走过去,戚象仁会向他招手。等贾纯停了下来,他又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于是摆了摆手,又闭上眼睛,倒头大睡。
孟佩兰去世后的第三年,戚象仁已经到了相当糊涂的地步。那时贾善走到他面前,喊一声:
“岳父!”
他会看着自己的女婿,摇摇头,又问:
“你说啥?”
“岳父!”
他听出来了,但是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只好再问道:
“你是谁?”
贾善只好耐心地向他解释,但是多半时侯,贾善的话刚出口,他已经又困得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衰老,是人类的大敌,不论是最精明,还是最狠毒的人,都会被衰老打败,成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戚象仁在面对衰老的时候,同样成为了它的手下败将。
也就是孟佩兰去世后的第三年,农历三月初三。这日戚象仁坐在院子里面的太师椅上晒太阳,突然觉得头脑出奇的清醒。
于是他派自己的仆人把请贾善请了过来,贾善来后,他开口道:
“陪我喝两杯。”
贾善在岳父对面坐下,那时桌子上放着一瓶太禧白。贾善替岳父斟了一杯,轻轻递上来,戚象仁接过,细细品酌了一口,又把酒杯放回了石桌上面,开始事无巨细地交代后事。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他趁着清醒,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先是说起了自己的女儿戚红英,哭了,哭的老泪纵横。贾善以前从没有见过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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