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内的一家酒肆,一群人坐在酒桌前要了一壶最为廉价的米酒,小心翼翼的分着,每个人都紧紧盯着那个主动分酒的人手中酒壶,生怕自己的那一份少了。最后一群人在店小二鄙夷的眼神下,不得不又凑了凑身上的铜钱,要了一碟子豆干。
几个人虽然嘴上说着请吃,但是每当有人抬手想去夹起那碟比他们还少的豆干时,都会在其余几个人的注视下放下筷子。
像是想打开这个尴尬的局面,其中一个书生模样全身衣服都洗的发白了的年轻人说道:“听说那个柳三变昨晚从溪庭院小翠的房间出来后,又写了一首词啊,看来小翠不出三日就要压上凤翎阁的月儿姑娘了。”说完咂摸了一下嘴,回味起刚刚入喉的酒香,米酒在他嘴里竟然也品出了女儿红的醇香。
看来在金陵城的闲汉嘴里没有什么比柳三变的fēng_liú事更下酒了,同样在那些富家公子和大家闺秀心里,柳三变的词更加是下酒的佳肴。若是这些词从青楼的清倌人嘴中伴随着琵琶声唱出,那就更配的上“妙”这个字了。
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让多少大家闺秀起了思春之情。一句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又使得金陵城富家公子人人着白衣。甚至使得全金陵的布庄老板连夜去外地采购白布,一时间,就连哭丧用的孝服都竟被改成白衣。
如果说对柳三变的词最喜爱的莫过于金陵十三家青楼妓寨的大小娘子了,毕竟一曲柳三变的新词就足以然他们力压整个金陵其余的青楼,若是长相出众,说不定做个花魁也不是什么难事。
“啧啧,什么小翠,月儿的。我看那,都不如西市的王寡妇,那大屁股。老子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摸上一把,可惜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她家墙头。”其中一个略微黝黑的矮小汉子说道。另一个有些肥腻的汉子打趣道:“你说啥呢,我没听清,墙头还是床头啊?”随着这句话出口,一桌子的人都是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酒桌,黑衣少年看着自己的干爹,眼神中夹杂了些莫名哀怨。少年正是张弃,从到南国境内,听过柳相如说过南国最出名的除了那些酸气十足的诗人词人就是青楼了。自己也已经十一岁了,对这些东西也是好奇的紧,奈何苦苦求了几天。自己的干爹也不同意带上他去看看,哪怕只是听听曲也好啊。
“你才多大年纪。不行,不行,不行。”张潜一连三个不行让少年失落的低下了头。无奈,只能掰下一片馒头塞进嘴里。转而看向二师傅,用着不清不楚的声音说:“还练剑吗?”说完抬起僵直的右手,像是诉苦一般,仿佛说着,你看啊,都这样了,可酸了,歇歇吧。
二师傅看也不看张弃,就像没听见一般,不予理睬。吃过饭之后,稍作休息得到两人拖拽着张弃回到了客栈。一路上也顾不得看着街边的一些小玩意,叫喊着停一停的张弃。于是像是压着犯人奔赴刑场一般,张弃被压回了客栈。
当客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张弃嘴上哭嚷着不练剑。一边却拿起竹简刻刀默默的刻起字来,好像刚刚那些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而刚刚在酒肆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掏出一只白鸽扔向天空。白鸽朝着南国都城临安飞去,临安的莒南公府邸,身为南国皇后弟弟的赵怀看着手中飞鸽传书中的公子弃顽劣不堪,无需担忧的字条送了口气。这份来自收下谍子的消息随后被莒南公放入身边的碳火之中。
张弃在客房中手拿刻刀在竹简上刻着二师傅让他刻的诗词,仔细看去,刻刀竟然也是竹子做的,甚至是比竹简用料还差的毛竹。
这练剑法门与其说是练剑不如说是练字,稍有用力过度,刻刀便断做两截,若是不用力,则竹简上只有划痕。才十几天而已,已经刻坏了一百多把刻刀,刻花了三百多副竹简。
刻字和练剑有什么关系,张弃也不去想。他只知道,二师傅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只要等到那些探子离开金陵城,自己便可以不用每天这样装作无知孩童,有时候聪明人装傻子竟然比傻子还像傻子。
凤翎阁内,花魁董婉儿的屋内。一个俊俏的青衣男子,披散着头发,将手中的女儿红倒入口中,喃喃道:“花开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长眠。”
一旁的董婉儿从床榻上起身,将身上脱落绫罗轻杉往上提了提,将原本裸露的雪白肩头遮挡了三四分,显得比原先多了几分味道。听到依靠在窗户旁的男子念起了这两句诗,又是感同身受般唉声叹道:“怎地你一男子竟比女子还懂女子。”说完愤愤道:“莫不是姑娘们的床榻爬多了,平白无故又多生了个女子心。我得听听是不是有两个心。”说罢走到男子身边将脑袋贴近他的胸口,一脸正经的像是想听出来点什么,最后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男子则是摸了摸董婉儿的发髻说道:“我是第一次看到能把豆腐吃的如此堂而皇之的,姑娘可收徒弟啊?小娘子若是愿意,徒弟给您暖床也是可以的,只要您把这身本事交给我,我给你啊多拐卖几个俏娘子回来。到时候一同磨磨镜子,看看谁比黄花瘦。”
原本就已经笑得眼睛眯成缝的的董婉儿听到这笑的眼角流出来泪,将怀中的男子抱得的更紧了。
男子搂着怀里的姑娘看着窗外的微雨燕飞,脸上满是醉态。
这个让满金陵城青楼楚馆趋之若鹜的年轻人就是柳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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