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那尖利的金喙堵了门,如同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一般向着他们,小荧又从易十三手中夺回长剑,命他在墙角候着,道是反正都得死,那不如拼一把再死,自己先上去探一探。
她盯着冥鸟时不时眨动的眼皮,与它相视着小心翼翼地挪上前,脑中还想着该何时出剑,若是伤的了它要如何,若是伤不了它又该如何……
“小荧姑娘许久不见,倒是出落得更标志了。”
——谁在说话?
小荧一愣,忙循着声音看去,她若是没听错,这声音是从冥鸟那儿传来的?
这鸟认识她?不对,鸟说人话了?!
她犹豫着止住脚步,这回是真不敢往前去了。
“侯姑娘能否让这鸟落去院外?它落在此处,我们下不去,里面人也出不来。”
“哦,好。”
只听方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显然不是在对她说话,然后又有一道女声接了话,接着冥鸟便缩回脑袋,踱着肥胖的身体翻墙爬去了院外。
鸟背上有人!
总算明白过来那声音是从何而来,心里有了底,她也不慌了,忙提剑追了出去。这刚一出屋,她就见自家主子的老相识从院外翻了回来,此人举手投足虽是一如既往的闲雅,可那发白的脸色和凌乱的鬓发却为他添了几分不曾有过的文弱。
小荧向他行了一礼,正要开口,又见另一位身材高大的光头男子紧随其后翻墙落入院中,男子身着轻薄夏装,落稳后冲她灿然一笑,看得小荧又是一愣。
这二人是什么毛病?冥鸟体型庞大,走不了门翻墙也就罢了,可你们放着好好的门不走,也学冥鸟翻墙作甚?又不是四更狗盗,有这般进人家屋子的么?!
小荧正要询问,却见又有一名女子翻墙而来,说翻墙其实不大准确,毕竟小荧没看见这人翻墙,只是似乎一晃神,那女子就出现在了二人身边,可小荧确实也没见到她走门,便当是三人都翻了墙吧。
这女子,应当便是之前答追蚀公子话的女子吧?
小荧顺着女子的衣裙往上看去,这女子的衣装比另一位她不识的男子还要薄上几分,不光是两条胳膊,领口后背也露了一大片,小荧看得都没处放眼,可当瞧见那女子容貌时,她却脑中一空,屈膝跪了下去。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屋中传来,易十三仿佛压根没被先前那只冥鸟吓着似的,踩着意气风发的步子出了门,迎向玉承云道,“我方才还当是以前的仇人来寻仇了,不想竟是阿云驭鸟而来!阿云来的这般快,还真是乘了云啊!”余光一扫,见小荧正愣愣跪着,易十三也愣了,他于小荧亦师亦父,可这孩子却从没跪过自己,如今怎么就在这跪下了?
玉承云理好鬓发,对易十三拱手道:“东吉兄,这冥鸟并非是我驭来,而是这位侯姑娘驯得。”
易十三一瞧,哟,这还真是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他正欲上前结识一番,可只迈出一步,却也同小荧一样,膝盖打软噗通跪下了。
小荧每日都会清扫一遍小院,这院中连一片枯叶也无,更别说有石子或是他物,这好好的,也没东西绊他,他怎么就跪了?
易十三当即就骚红了脸。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若是在小荧或是阿云面前出出丑也就罢了,可面前还有两位外人在呢,他这一跪,多丢人呐!
玉承云忙把秦小知和侯蓁蓁拉到一边,避开了易十三跪对的方向,小荧也终于回过神来,忙扶着主子起身,又道了句外面天冷,把三人引进了屋。
看座看茶,易十三好不容易从自己那羞耻的一跪中恢复冷静,他咳了几声,与玉承云闲聊了几句,又偷偷打量了另外二人几眼,见二人面色如常,不见任何讥讽,似是对刚才那一幕见怪不怪,一个比一个淡然,就连阿云,也仿佛是什么也没瞧见似的,脸上寻不出一丝古怪。
易十三心道这几人应是顾及他的感受故意装作平静,如此一想,他对那二人的印象便又好上几分——如今的年轻人,能像他们这般沉得住气的,不多啊!
他端起茶碗,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片,刚送到嘴边,却又放下了。他之前吃了许多点心,还喝下一大碗茶,现在腹中鼓囊囊的,实在咽不下。
“我本无意这般唐突,但见东吉在信中写到速来,便赶了些时间。”玉承云呷了口热茶,顿感满足。他在天未亮时收到回信,结果侯蓁蓁瞧了,二话不说就招呼秦小知把他架上冥鸟,于冷风中行至天亮,急急赶到了此处。
“不妨事,你我之间,说什么唐突。”他的视线不断在秦小知和侯蓁蓁之间来回转动,时而停留在前者光秃秃的脑袋上,时而停留在后者的面容上,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易十三身为曾经的江湖百变通,如今虽已隐居山林,但对这二人的事迹也有所耳闻。他知晓众门派眼下通缉的魔王应是男子,而眼前这位秦小知也是被通缉的魔教徒之一。秦小知的容貌和姓名都不是秘密,与二人同样被通缉的还有蹑影宗梅九,唯独那位魔王,众人口口相传时只用白面书生一词形容,想来阿云当初托他制造面具应当就是给这位侯姑娘所用,而这位侯姑娘,应该便是众人口中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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