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少更从不相信道听途说,对任何人说出的任何话都保持一种怀疑,是她常年养成的好习惯。
这个好习惯在很多生死关头都救过她的命。
所以她并未完全信任小贺王爷。
所以她对时机两个字看的很重要。如果没有八成的把握,她绝对不会去冒任何风险。
于是甫少更成为了一名非常勤奋认真的小花匠。花房十分大,约能占据庄子的三分之一,这让她对宋老太太的“修花圃”这个词很有意见。
据宋老头说,百里王其人十分喜欢花草,在他自己在府中还亲手栽有一些不好成活的蕙兰,但他本人来庄子上的时候并不多,偶然来一趟也是轻衣简从,到花房里看一看也就走了,看上哪几盆,隔天会有专人来取。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甫少更觉得这个庄子简直快成了世外桃源,百里王府不但没有半个人过来,庄子里的人也是恁地潇洒,自过自的,全不当自己还有个主子。
甫少更很有耐心,索性真的拜宋老头为师,抛弃一切杂念从浇花除草开始学。半个月下来竟然也小有所成,自己独立分株的两棵芍药居然都成活了。
静儿每天到了饭点便来送饭,甫少更就和宋老头围着花房一角的一个老树桩子吃饭。吃完饭两个人靠着阴影打个盹,醒来再拾掇拾掇,一天也就一晃而过。为了打发时间,甫少更又摸出胎玉开始雕,想着宋家那几个小娃娃,甫少更琢磨:属猴子的那个,可以给他雕一个猴子托桃,经常欺负女孩子的那个,可以给他雕个小玉锁,至于女娃娃,雕些小佛平安扣都是寓意不错的。胎玉这种东西贴着胸口,暖和和的舒服着呢。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某日宋老头让甫少更回宋家取点东西,看见静儿正跟着一帮小媳妇学绣鞋面,小媳妇们互相说着什么,偶尔毫不顾忌的哄笑起来,静儿也跟着吃吃发笑,一针一线笨拙地绣着最简单的花样;而不远处,哑叔正在教一帮小娃娃扎马步,其中有个小娃娃吃不了苦,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大哭,哑叔急的又是比划又是啊啊说着什么,最后没有办法,将小娃娃扛上了肩头,小娃娃立时破涕为笑。一帮小孩子马步都不扎了,开始争吵着要往哑叔的身上爬。
甫少更远远望去,只觉岁月静好,别无他求。
在药王谷的时候,守护“药人”是静哑二人唯一的工作,不但早已与世事脱节,甚至与药王谷的族人生活也脱了节。
而如今,甫少更心想:是了,这才是一个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从前他们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要的是什么。
甫少更低头笑了笑,拿了东西就往回赶。待回到花房,刚一探头便看见两个陌生人正驻足在花房里观望,四处不见宋老头的身形。
甫少更猜测大约是百里王府来人了,一想宋老头不在时,自己最好不要露面,她不希望自己的脸过早的被人记住。遂脚跟一转便悄悄往外走。
不料刚迈出一步,就听见里面有个人喝了一声:“站住,什么人?”
甫少更啧了一声,低着头进了花房,远远行了个礼,道:“问两位大老爷好,两位可是王府的人吗?小的是宋师傅新收的徒弟,叫阿更。”
那人冷笑了一声:“百里王府的庄子里,何时变成什么人都能进得?老宋倒是敢做主。”
甫少更语调立刻更谦卑道:“求大老爷息怒,这不是宋师傅年纪大了需要个帮手么,小的也算不上是外人,看到宋师娘也是要叫声奶奶的。”暗示自己不是外人。
说话的那人还要说什么,旁边一个人抬起手制止了他。甫少更只听见一个十分斯文温和的声音道:“老宋确实需要年轻人帮帮手,也没什么值得较真的。”
那声音继续道:“看你年纪尚小,就能吃得这些苦也很不错,你且过来。”
甫少更无奈,尽量弯腰低头走向前去,悄悄抬眼一看,只见面前二人一站一坐。坐着的那人,可不就是百里泊吗?
她心里暗自吃惊,这百里泊竟比多年前她从敌军阵中掳来时,老上了许多。头发上竟还有了一些白头发。要知道,百里泊的年纪也就与她前生差不多的岁数,现在最多就是三十一二。
一个国家的摄政王,虎符在手,大权在握……他娘的,还有什么能让他操心成这副鬼样子?
甫少更只是一抬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百里泊也在看她。百里泊本来是到此处随便看一看,恰巧宋老头不在花房,却不想跑进来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子,穿着一身布衣短打,身材纤细,皮肤黝黑。低着头看不清面目,但头顶挽着的一个发髻乌鸦鸦的发亮,用布条子勒起的腰又细又直,不像男子,倒像个小女子。
百里泊勾起嘴唇笑了笑,只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好像这几年来,他一直就摆脱不了这种一时糊涂一时清醒的状态。也许再过几年,他说不定就疯了。
他对甫少更道:“你别怕,我有事问你。”
百里泊敲了敲老树桩上一张用几粒饭米粒黏在年轮上的草纸,上面用碳条简单画了个图案:“这是什么?你画的?”
甫少更一眼望去,松了一口气,是自己准备雕些个小玉件送给宋家的娃娃们,其中一个兔子捣药的图案。
雕在玉上的图案,在草图初期,若不知道是用作雕刻的,常人一般都看不明白是个什么玩意。
甫少更道:“禀告大老爷,这是小的闲下来时的爱好,
喜欢少更不知春台深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