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雾气像是水滴氤氲在天空的画布上，太阳堪堪露出头角，凝结出一团红。
距离痕迹之森近百里的一座地下工厂，工厂上面是一片麦田，麦田生的茁壮，是很多务农人梦寐以求的良好品种。
这里的麦田不仅没有务农人烦恼的吃麦虫和田鼠，方圆数公里都闻不到生命的一丝味道，周围都是无人区，离这里最近的是南国霍根镇，是南国曾经关押陆门凯厄俘虏和军队迁移的主要根据地之一，霍根镇再往前是千年前陆门凯厄与南国战争的主要交战处，是一片曾让无数人绝望的土地，现在深掘土地会挖到腐朽掉的尸骨。
从霍根镇到达麦田哪怕是以四足飞龙的速度也要近一天时间，造物主创造世界时，似乎遗忘了这片‘净土’，除了来回交替的太阳与冷月，狼吼似乎是唯一的访客。
天边的太阳开始发红，这是它要升起的征兆，在这片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日出的景色却格外迷人，或许是这里最后吸引人的一点。急匆匆穿着麻色风衣的男人快步走出石路，明明是无人的空旷，却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手指捏住衣领，阴影下的眼睛不时地看向周围，一头撞进麦田。
男人边在麦田里穿梭，脑袋里数着路途中经过多少麦子，他忽地蹲下，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不停地在泥土里戳。
试了一遍又一遍，摩擦声终于响起，像铁片夹在石缝中，男人面露喜色，手里的钥匙向右转三圈，把着钥匙的手往后一拉。
黑色的空洞张开，金属刺耳的声音在这种地方能响的很远，远远的听过去像是女人凄厉的哭声。
“请出示身份。”男人跳进洞中，爬过一长段梯子脚底才传来地面的触感，一个身着墨绿色棉大衣的人盯住他，脸上有着军人才会有的严肃，他背着一个褐色破旧布条包裹住的长东西，穿着风衣的男人不会产生想试试它的想法。
“来自图夫。”风衣男人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上面写着他是否能进入这里的证明，“图夫行省军备部副部长，东角，受邀加入‘北色计划’。”
墨绿色军大衣男人接过证件，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却闪着光，争取不落下上面一个字。看完后又把它递给叫东角的男人。
“有必要么？阿龙。”东角很无奈，每次来这里名叫阿龙的男人都会装作陌生人好好审视一遍他的身份，阴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武器锁住他。
阿龙没有说话，像是喜欢沉默，他似乎就是那种穿着黑色正装，手里提着大大的牛皮黑箱的人，看上去就能知道一定是来自秘密部门的精英。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个哑巴，快带我去见科里洛。”东角不耐烦的挥挥手，哑巴二字不是开玩笑，阿龙生来就不能说话，像白王面瘫一样的身体缺陷，还不懂事的时候因为这很自闭，常常把自己关在屋中，呆呆的把玩木头做的人物玩具，嘴唇蠕动幅度很小，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来，像是在跟玩具对话。
直到被来自南国政府的人员挖掘进入秘密部门，告诉他世上只有两种人不会说出秘密，一是哑巴，二是死人。他的缺陷反而变成了天赋，部门的人都羡慕他，羡慕他能成为北色计划的专员。
两人穿过长长的黑色隧道，跟采石场挖的隧道一模一样，走着地上的石头都硌脚，隧道壁上的石头还会不时晃动，似乎随时可能塌下来。
东角紧了紧衣服，温度越来越低。
地下室里比任何时候的寒冬都要寒冷，唯有极境北方的牛头人能适应这种环境，老人开了一瓶酒，木塞落下去，上面沾着的酒液在空中就冻成固态，不用放任何冰块，气温来的比冰块更加冷冽。
“欢迎你，东角，先来一杯暖暖身子怎么样？”老人说得很正式，似乎真的在欢迎远来的客人，东角白了他一眼，都是老熟人了，不用遮遮掩掩。
“科里洛，这还剩几瓶？”
“你还想从我这里淘点货？政府就提供了一箱，还是低度酒，真他妈扫兴！”老人嘴里骂着，用玩笑的口吻，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喝点足够烈的家伙，反正时日不多，好好享受还来得及，可是他研究的项目太过重要，政府担心高度酒会让他变成整日不归的子弟，忘了正事。
东角耸耸肩，把玩着杯子，一会儿的功夫酒就冻成冰，酒杯都能拿出去当武器了，透过还透明的红色固体，观察起科里洛，他老了很多，一年多前见到他，发根还能看到一点黑色，如今变成了一大片的银白，脸上皱纹的沟壑变得更深，更多，身上穿着的棉衣一年比一年厚，身体却一年比一年差。
这个老人为国家付出了太多。
东角叹口气，收起自己的不忍，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现在外面很乱，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每年来你都会这么说。”
“这次不一样。”东角拿出一块晶石板，手指传出原力，晶石板上开始播放不停运做的画面，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这是······”科里洛瞪大眼睛，胡子遮住的嘴张大，“哪里发生的？”
“你应该听说过的。”东角回答说，晶石板定格在屠宰场一般的场景，遍地都是残肢断臂，透过它都能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很熟悉吧。”
科里洛点点头，不想说话，总的来说他只是研究东西的呆子，战争什么的扔给其他人，从小到老见过最残忍的就是一次杀猪的场面，那还差点没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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