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娓一语既罢,只看着王,静静等待着他的抉择。
王有所思,故一时也沉默不语。
随看了看神态迥异的阿娓,又看了看一脸纠结的王,心中盘算着,姑娘到底是因何,突然对着王如此疏离起来了呢?
提到王元时,姑娘明明有所动容的。姑娘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敢去问,只能试着将自己代入姑娘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可结果依然是一头雾水。也是,她毕竟不是阿娓,不是周天子后裔,更不可能知道姬姓姬氏和姬姓王氏的渊源纠葛。
阿娓站着、王跪着、随旁观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三人轻微却有别的呼吸声。
半晌,王似是做出了决断,果断地站起身来,冲阿娓拱手道:“姑娘既对我等有活命之恩,故此姑娘相问,在下也不敢不答。既然姑娘对陛下所下的密旨好奇,如此告知姑娘也无不妥。毕竟,在这船上,我们共同的敌人皆是徐福,而我王家军也盼着姑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话说得也算是进退有据、开诚布公。阿娓心中为王的果敢叫好,面上却依然冷傲,颇有些滴水不漏的味道。抛开身份不说,她无疑是欣赏这个王的,若非身份所限,此人成就只怕会高过王元太多,奈何,如今也会只能因几道密旨,屈身在这飞舟之上了。
说不同情他,也是假话。可是阿娓心底也明白,她若同情了他,谁又来同情她呢?在这飞舟之上,不过是各凭本事,争取更多活命的机会罢了。活命如此,仙缘又何曾不是如此?君不见,双诺他们不就是凭借一身巫术得海神青睐从此一步登天,位列仙籍么?
阿娓心头掠过思绪万千,又很快收回心神,淡淡地回应道:“你能将这些事看得分明,也还是个明白人。那就说吧,赵政他给你们下了些什么密令?”
赵政二字一出,王心神不由一震。起初他也曾听闻过阿娓的肆无忌惮、放诞无礼,可是如今出了海,当着他这个秦军的面,直呼陛下名讳,这简直就是大不敬之罪到了极致。他心神不由得都有些恍惚了,只觉陛下怀疑徐福有贰心,这阿娓的贰心又何曾比徐福少了?
王此刻反有些迟疑不定了。他觉得若告诉阿娓陛下的密令,岂不是前门拒狼,后门迎虎?倘若这阿娓再过河拆桥,转回头拿着密令内容去和徐福合谋,他和他的手下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至于拿假的密令内容哄骗阿娓,他一时间根本就没想过。
不是没想过,是深知想也没用。以阿娓的聪慧,要短时间内想出一道合乎情理、又合乎陛下作风的密旨内容来成功骗过阿娓,想想都是不可能的。谎话一旦脱口而出,再被阿娓识破的话,再度取得信任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王不笨,故此也不会自断后路,自毁前程。故此,他一时间只是迟疑不定。
阿娓看出了他的迟疑,也只他心底的症结在她方才所言的“赵政”二字上。可她不会去辩解,也懒得去辩解。在王面前说出赵政,为的不就是划清界限,让他明白彼此间的身份和位置。她不想对他出手,找他报仇;也不想占他便宜、故意坑害他。故此,阿娓觉得,她和王倒不如各自保持防备的合作,上岸后各凭本事活命。
至于王要她帮助,自然要付出相应的报酬。即便是她对密旨的内容有所揣测,但揣测终究只是揣测,她再是聪慧,也到底不是赵政,又怎能完全猜中赵政的心思和旨意呢?如此不妨先听听王怎么说,而后再参考推断出赵政的真正意图。
如果说阿娓暂时还并不急于知晓密旨的内容,那么一旁的随却早已忍不住了。无他,只因为她听王起初说得干脆,事到临头,反倒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开口,好奇心和愤慨之心共同驱使下,她难得出言扮了次黑脸。
随没好气地斜了王一眼,怼道:“喂我说你到底说还是不说?要说快说,姑娘还等着呢。不说你就马上打道回府,杵在我们这里犹豫不决,算什么事呢?”随还是知晓这船上有徐福的眼线的,也知王留在屋中过久,到底会给姑娘带来不小的麻烦。
王被随这一怼,也做出了决断。可要说这是决断,倒不如说他是在赌,赌阿娓的人品,也赌阿娓敢当着他面提及陛下名讳,就不可能和徐福共事,同流合污。是以他似赌气般冲随回嘴道:“你催什么催,我又没说不说,我只是在想,该从何说起而已。”
阿娓因王这带些孩子气的回话逗笑了,是以她眉眼含笑,望着王道:“那现在,你可是想好了?”眉眼含笑,语气却是洞悉一切的明了。
王深知今日是躲不过了,心底叹了口气,微微露出个苦笑脸。而后又板起脸来,望着阿娓极其严肃认真地回答道:“不敢欺瞒姑娘,此次我等上船,陛下曾下了两道密旨。其中一道是关于徐福徐师的,另一道却是关于寻仙仙人的。”
阿娓一边听,一边颔首。第二道旨意倒是和她所料的不差,只是这第一道旨意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毕竟在她看来,赵政派王家军上船,本就是为了防备徐福,平衡飞舟上的权利的,如此密旨里还单出一旨专门交代此事,着实有些多此一举了。
赵政不会是做事多此一举的人。如此,这第一道旨意就只剩下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那就是赵政将这徐福看得很重,重到他不得不下密旨来让王他们引起重视。重视的背后,或也是一种忌惮,一个能让赵政都觉得忌惮的人,阿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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