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宗元德二十二年。
暗香浮动月黄昏,满园栀子花芬芳开来。
晚风携着花香,拂过白纱帘竹窗,轻轻掀起紫颤木书桌上的宣纸。
透过轻纱帘帐,紫铜镂空香炉立于房中,青烟渺渺随着清风香气四溢,带着一股栀子花香与药香。
紫檀木书桌前,端坐着一位紫纱裙身怀六甲的女子,满头青丝披散着只用一根紫纱条微拢着。
面带柔和,轻抚着小腹一双眼眸溢满了慈爱,书桌之上还摆放着刚刚作完的一幅画,笔墨还未干。
“二少奶奶大事不好了,昨个老爷请了老夫人做主,抬了柳姨娘为平妻。”
粉衣丫鬟刚进了房门就急忙说道有些微喘,只不过俏丽的小脸上带着讥笑,一闪而过。
“咣当……”
手中瓷杯应声落地,一些茶水弄湿了紫纱衣裙,小腹隆起看样子不久就要临盆。
“他终究是抬了平妻……”
君华神色悲戚,一双玉手颤颤发抖,双眸含泪犹如一汪清泉,低声喃喃自语。
“少奶奶,保重身子才是,莫动了胎气。”
青衣丫鬟立马上前扶住君华,轻声安慰道,眼神带有责怪的瞪了一眼粉衣丫鬟。
“紫妆,昨个你去了前院,回来时神情恍惚,对着我欲言又止,我早该猜到的……”
君华语气淡淡的,却莫名的有一股悲伤,看着窗外的栀子花,身子隐隐发抖。
“少奶奶,奴婢有罪,奴婢不想让少奶奶伤心悲痛,昨个奴婢隐瞒了少奶奶。”
青衣丫鬟扑通跪倒在地,急忙说道,一张尖瘦小脸上满是担忧,生怕少奶奶悲伤过度支撑不住。
“紫妆姐姐,你怎可做出欺上瞒下的错事来,今个要不是我告知少奶奶,你是不是一直打算欺瞒着少奶奶。”
粉衣丫鬟立马出声指责紫妆,声音有些尖锐,手中拿着一包药粉,悄悄的抖动了几下,药粉随即四散开来,消失在房中。
“青竹,你明明知道少奶奶这几日马上临盆,却还是不顾及少奶奶的身子,将这事告知了少奶奶,若是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紫妆立马反驳道,瞪了一眼青竹,她和青竹皆是小姐的陪嫁丫鬟,青竹长相俏丽,是王夫人指派给小姐的,别有一番心思对小姐毫无忠心可言。
“都下去吧。”
君华摆了摆手,疲惫说道,带着一股子悲凉独自一人向内室走去,身形有些踉跄。
“呸……”青竹朝着紫妆呸了一声,俏丽的小脸上有着傲娇,不屑的转身离去。
君华端坐在楠木梳妆凳上,看着铜镜中的她,仿佛不认识一般。
拿起眉笔细细描画柳叶眉,不知疲惫,一遍又一遍。
一滴清泪顺着羊脂玉一般的玉肤流了下来。
挺巧琼鼻两侧鼻翼颤颤,娇艳欲滴的朱唇微微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你说你喜贤良淑德、温婉端庄、仪态超卓的女子成婚三载为了变成你喜的模样,我都不识得自己。”
君华趴在楠木雕花梳妆台上嚎啕大哭,声音悲切。
往事一幕幕呈现在脑海。
她本是镇北大将军的嫡出长女,生母早逝父亲抬了王姨娘为继室,父亲子嗣稀薄,一子两女。
外祖母生怕王氏养废了她,将她接至西北放在身边教养,直到十四岁及笄才被接回京都。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遇见了在外求学,同回京都的夏公侯府嫡次子夏成伯。
初回京都,本就生性跳脱的她,与京都世家千金闺阁小姐格格不入。
嫡亲大哥不喜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嫡妹,却与继室王氏生的君冰儿格外亲厚。
若不是夏成伯的陪伴,她非得郁郁寡欢郁闷死不可。
十六岁那年夏成伯求娶了她,外祖母从西北赶至京都,拿出母亲当年陪嫁的单子,让父亲全给了她,王氏因着此事还大闹了一场。
嫡亲大哥君昊更是厌恶她,为了王氏母女还与外祖一家断了血亲,外祖母因着大哥的做法悲痛不已回了西北。
犹记得她出嫁之时和这时一般,栀子花开,原本背她出阁的大哥在前一天居然落了水感染了风寒不能起身。
王氏母女皆是身有不适,诺大一个将军府唯有她的父亲送她出嫁。
夏公侯府,侯府夫人本就对她不喜,因着大将军府的态度,侯府夫人更是给她难堪。
当时唯有夏成伯站出来维护她,不知为何一向身子骨好的她,每每怀孕都会小产。
直到侯府夫人替夏成伯纳了小表妹柳氏为妾,柳氏替夏成伯生了一子后再次怀孕,她才有了身孕,一直到快临盆都没有出事。
突然小腹一阵剧痛,一股暖流顺着腿根留了下来。
“紫妆……紫妆……快去喊稳婆。”
君华慌张喊道,立马撑起身子扶着小腹站了起来。
肚子一阵阵刀绞般的疼,步履艰难的朝楠木雕花罗汉床走去。
紫妆本就在屋外,立马吩咐当值小丫鬟去请了稳婆,急忙朝内室走去。
“少奶奶……”紫妆一声惊呼,少奶奶正朝罗汉床走去,身后一连串带血的脚印,立马过去扶着君华行至罗汉床。
“紫妆……去请二少爷……一定要将二少爷请来。”
君华颤抖出声,强忍着一股股的疼痛,紧握住紫妆的双手,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显苍白,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双眸带着恳求看着紫妆。
稳婆本就在院子中待命,这会子一众丫鬟婆子都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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